侯远靳从游轮上将阮明镜带了回来,本想着肆意惩罚她,但是阮明镜回来不久后就发起高烧,脸蛋通红,浑身就跟烫熟的大虾一样,不用他惩罚,就已陷入了痛苦的磨难之中。-
就算是烧的人事不知,她也只是自己躲在被窝里小声哼哼,如果不是张妈及时发现,用冰块为她降温,说不定早就烧的人事不知。不过高温怎么都降不下去,张妈急了:“阮小姐,不能再等了,你病得太严重,一定要送医院,我去给侯少打电话!”
阮明镜几乎烧的糊涂,听到侯少两个字,突兀地睁开眼,眼中闪烁着绝望的、虚茫的光:“给他打电话有什么用……他只会说让我去死……”
“你们感情那么好,侯少不会见死不救。”
阮明镜心中讽刺一笑。
他无数次对她见死不救,区区发烧,何足挂齿,不用凉水泼她,已够仁慈了。
她们现在住的地方,是侯远靳曾安置李茉子的别墅,现在李茉子移到侯家做了少‘奶’‘奶’,她却沦为不得见光的秘密情人。刚住进来的时候,里面非常‘乱’,到处都是‘女’人用过‘乱’扔的东西,张妈了一天一夜才收拾干净,然后发现这只是一个别墅空壳,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家具,没有地毯,没有摆设,也没有她喜欢的名画……空‘荡’‘荡’的客厅,空‘荡’‘荡’的厨房,空‘荡’‘荡’的卧室,空‘荡’‘荡’的,游魂一样的她。
更可笑的是,侯远靳在别墅外面派了许多保镖,日日夜夜监视着她,她不能回避查视,不能跟保镖说话,更不能跨出别墅一步,如果没有张妈在,她恐怕都不知道‘交’谈的感觉是什么。
侯远靳明知道她是个爱热闹的人,却还是这样对她,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如此种种,不是比别的惩罚更为严厉吗?
他不用说什么,她已完全感觉到了这男人冷酷的一面。
原来自己失忆的那端时间,他说的甜言蜜语,全都是骗人的。他构筑的美好梦境,被他亲手推翻,这样也好,若要痛苦,她宁愿两个人一起痛苦。
她的发烧,来得那样凶猛,她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想让他知道,不然平白惹来他的冷嘲。
阮明镜没有说错,侯远靳听完张妈的话,只是冷笑一声:“不用管她,她只是拿乔作势,发烧死不了人。”
“可是阮小姐病得很严重,她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侯远靳眼睛顿时红了:“不吃东西?很好,她原本不总是嚷着减‘肥’麽,这一次,让她减个够,她饿死,病死,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会为她收尸!”
然后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张妈不敢让阮明镜知道,灰溜溜回房,偷偷念了一句:“侯少现在变得真可怕……”
阮明镜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只是心里却是酸涩不堪。张妈实在没办法,用‘毛’巾包了冰块放在她的额头,在她手腕上的血管处擦酒,以此来降温。
阮明镜闻着淡淡的酒‘精’味,看着小小的窗子,外面灰‘色’的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她的目光微微落下来一点,张妈唠唠叨叨地为她换冰块,嘈杂中她突然想起小时候住在桃南镇的日子。那时候她发了高烧,可是没钱看医生,金知莲就倒了一点酒在手心,贴着她的太阳‘穴’‘搓’‘揉’。金知莲的手很凉,可是慢慢的‘搓’‘揉’发热,淡淡的酒‘精’味弥漫开来,让人晕,让人醉,那是她灰暗的童年里,金知莲给她的唯一一点温暖。
金知莲絮絮叨叨的,骂她身体不好,给家里添了很多麻烦,可是嘴上骂着,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她衣袖间有凉薄的茶香,‘荡’‘荡’悠悠的,长远地飘散开去,落在灰‘蒙’‘蒙’的记忆中。
是我错了吗?
那个‘女’人原本对我是好的,为什么后来竟越走越远了呢?
她不记得究竟是谁先翻脸的。总之在离开桃南镇的那段日子前,她和金知莲水火不相容,相看两生厌。或许,是因为自己察觉到金知莲和父亲之间那暧昧的关系,所以就对她产生了若有若无的敌意,被她发觉了吧……
她小时候并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敌意,金知莲也不是傻瓜,以牙还牙并不为过。有些事情记不大清楚了,可是当浮动的碎片沉淀在一起后,就成为了无法篡改的事实。
阮明镜闭上眼睛,思绪飘来飘去,毫无定型,在张妈的唠叨声和酒‘精’的凉薄味中,她昏沉沉睡了过去。
傍晚的时候,阮明镜的温度稍微降低了一些,一边打喷嚏一边用纸捏着鼻子。
房间空无一人,已被收拾地干干净净,张妈不知道去了哪里。
轰隆——轰隆——外面传来暴烈的大雨声,窗帘还拉着,闪电时不时出现,房间猛地惨白,继而又陷入浓郁的黑暗。她好像闻到了一丝雨气,自己爬了起来,披着被子,抬起因鼻子不通而泪汪汪的眼睛,声音也带着浓厚的鼻音:“张妈,张妈……”
没人回答她,她拖着沉重的身体跪坐在‘床’上,准备伸手去拿‘床’边的水,冷不丁看到一个黑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突然吓了一跳。
她几乎脱口而出:“侯远靳!”
侯远靳淡淡道:“是我。”
“你来干什么?”
“看你死了没有。”
空气一阵寂静。
她哑口无言,裹紧被子,只听得到他恶毒地笑了笑:“阮明镜,你生命力真是顽强,次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