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师见笑了,皇上最近越发惫懒,在下忙于政务,偃阁之事,多有疏忽,实在惭愧。”
韩大师脸色很难看,绷得紧紧的,让他脸上那些皱纹,仿佛如刀刻上去一般。
“来人啊。”奕铉抬手示意,立马走来几名壮丁,等候指示,他目光在青年脸上闲闲掠过,口吻极淡道:“将此人逐出偃阁,此生不得踏入帝江半步,并刺以黥印,终其一生,不可再从事与铸造有关之任何事宜,去吧。”
青年先是一呆,随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眼前顿时漆黑一片,两腿一软,几欲跌地。要不是被两名壮盾着,只怕他真的要瘫在地上了。
韩大师皱了皱眉,那青年秉性虽有些问题,却也罪不至此,若是好生教导一番,也未必不可成就一番事业,奕铉的处置实在是太重了,这岂非是毁了他的一生,平白葬送了前程。
“大祭师,适可而止吧。”
奕铉不以为意地笑:“适可而止?大师指的是什么?难道这样人不令您感到厌恶吗?我偃阁虽然比不上皇家铸造司,但我奕铉,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的人,平生最恨欺骗,在他们入阁时,我就明令规定,不许欺上瞒下,不许抗命不遵,不许扰乱规矩,我说的已经如此明白,他却明知故犯,他若不是在挑战我的权威,就是在嘲笑我的智商,这样的人,我又怎能轻饶?”
韩大师无言以对,这里是奕铉的地盘,他想如何便如何,莫说是这里,就是皇宫,还不是他说了算。
心知无力帮助那青年,韩大师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到底还是不能甘心,这匕首的铸造者,简直就像他的一块心病,不找到他,自己怕是死都难以瞑目。
“大祭师,老夫不知你为何要将那人藏起来,他既然有才华,你就该让他放手施为。就算你手握重权,掌天下生死,也掌控不了一个人的喜好和他的理想,你这样做,葬送的不仅是他的前程,也是这个天下的,请您不要因一己之私,让一颗明珠,就此蒙尘。”
奕铉不为所动,口气依旧淡漠,“多谢大师的提点,该如何行止,本祭师心里有数。”
话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韩大师就算再遗憾,也只能抱憾离开。
当所有人都离去,只剩下奕铉一人时,他方才溢出一丝涩然的苦笑,抬手抵额,遮盖住流露出无奈与忧伤的眼眸:“到底该怎么办?书幽,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
锦歌足足昏迷了七天,才幽幽转醒。
当得知自己睡了七天时,她难掩惊讶,在她的意识中,她觉得自己只睡了一嗅儿而已。
那天发生的事情,她模模糊糊还有些印象,自己似乎伤了奕铉,可她又觉得荒谬,自己怎么能伤得了奕铉呢?他那样强大,自己在他面前,就像那猛兽利爪下的兔子,挣扎不得,想要活命,只能依靠他微乎其微的怜悯。
如此实力悬殊,她又怎会有机会伤他?
她觉得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是做了个离奇古怪的梦。
“姑娘,该喝药了。”奕铉不知从哪里找的侍女,又开始催促她吃药。
她扭头,看着碗中漆黑浓郁的药汁,眉头紧紧拧了起来,本能地向后退了一些,捏住鼻子:“你放在这吧,我自己会喝。”
侍女微笑道:“大祭师特意交代奴婢,一定要看着姑娘将药服下,方可离开。”
啊啊啊啊,好讨厌啊!奕铉这家伙一定是在故意折磨自己!她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难喝的药,也不知里面都加了些什么东西,简直让人闻之作呕!
她瞪着侍女手里的药,就是不肯去接,侍女脾气好的不得了,见状温柔地对她道:“姑娘若是不愿亲自动手,由奴婢代劳也是可以的。”说着,腾出一只手,捏住碗内汤药,舀了一勺药汁,缓缓递到锦歌面前。
她有手有脚,叫人伺候算是怎么回事?锦歌接过侍女手里的汤勺,手一扬,将勺子带药汁一起丢了出去。
侍女非常淡定地从一旁的食盒里又取出一把汤勺,重新递到锦歌面前:“姑娘这是何必?就算你洒了这碗,还会有第二碗,就是第二碗也洒了,照样会有第三碗、第四碗,倒不如趁汤药还热着,将其服下,这药一旦凉了,只怕味道会更腥苦。”
这算什么?变相惩罚?她还从没听说过,谁会用喝药来折磨人的,现在她算是大开眼界了。
左右这药都得喝下去,再怎么折腾也是徒劳,倒不如痛痛快快一次被折磨够。
一把抢过药碗,仰头便将药汁一股脑灌下。
怎么说呢?这药汁的味道,还真是毕生难忘呐。
“呕——”到底还是忍不住,被药汁的腥气激的肠胃痉挛,差点就将喝下去的药水全部吐出来。
侍女手脚麻利,在她刚有要呕吐的征兆前,就已经倒好了一杯白水,给她灌了下去。口中药味被冲的淡了些,她这才有力气说话:“好了,这药我已经喝下去,你可以出去了。”
侍女弯身行了一礼,终于肯老实退下。
锦歌坐在榻上,呆呆盯着房顶。
难道她真的一辈子,都要待在这个无形的囚笼中,永远也无法再触及自己的梦想?
凭什么?就算那个人是大祭师,拥有只手遮天的权利,他也没这个资格可以左右自己的人生!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纹路交错,那种握着匕首,狠狠扎入血肉的感觉,竟是那么清晰强烈,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