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秋雨。
经这么一场雨的洗刷,燥热的气息终于退去。
扑面而来的清爽劲让人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瀞灵庭的街道上行人少的可怜。
这样的大雨,若非是被派了值勤任务不得不外出的死神,哪个又不想呆在家中品酒观雨?
柳生此时却打着伞行在街道上。
他当然不是有什么任务。
他今早才刚刚回来,他们在岩鹫处还逗留过一阵子。
他也不是闲极无聊出来赏雨,不久前才经历过大战的他暂时还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
柳生要去见一个人,一个他必须要见的人。
但他走的很慢,因为他不知道该对那个人说些什么。
他觉着自己对那个人是有愧的。
因而这一路上柳生一直在数着雨水胡思乱想。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接下来要见的人。
他也不知道这次的事件会在瀞灵庭引发多大的振荡。
早上回来后,碎蜂便去参加总队长召开的队首会了。
带着柳生的战利品,那颗狰狞的大虚头颅。
碎蜂自有她的法子保证这颗脑袋不会灵子化,故而看着依旧是颗鲜活的头颅。
拿着这样一件东西,这次的队首会上想必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发生。
但柳生却是无缘知晓各位大人究竟会怎样看待他这次的举动,会怎样看待这次流魂街上出的意外。
他的职位,只是个副队长罢了。
若没有总队长的首肯,他是没有资格去队首会上旁听的。
而他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有个更重要的人要去见。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踏着泛青的石板路,柳生终于找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
一间小院,僻静的小院。
虽是处于瀞灵庭内,却也让柳生一阵好找。
他以前从未来过这里。
何况他要找的这间屋子建的太过偏僻了。
但正是周遭偏僻的环境让这儿透着丝素雅,尤其是在雨中更带有一丝画意。
柳生心里却只有沉重,他看到了屋前檐下悬挂着的那只白色的灯笼。
那只白色的灯笼是告诉附近的人们屋主人的死讯。
白得刺眼。
上前轻拍了拍那扇斑驳古旧的木门,柳生便退后两步等待起来。
他必须要见见屋里的那个人,要对那人做一些交代。
他一定要做的交代。
“吱呀——”
随着木门的缓缓启开,由里走出一个素衣丽人来。
容颜极为秀丽,腮上却挂着明显的泪痕,她的内心应当是异常悲痛的。
任谁在相依为命的亲人突然故去后,心里都一定是不好受的。
有些人甚至会对生存失去希望。
但这个女子明显不同,她的神态依旧镇静。
微微向柳生施上一礼,问了声好。
“您是?”
声音虽淡,却如黄莺出谷般动人。
听了她的话儿,柳生心里却不由一痛。
这样一个女孩儿,日后却只能独自生活了。
对她,可真是不公啊。
“我叫柳生明,是你哥哥的朋友。”
“我来……看看他……”
“原来是柳生大人,快请进。”
女子目中露出丝奇异之色,她听她的哥哥提起过柳生。
她也知道柳生绝不是哥哥的朋友。
哥哥是没有朋友的。
他的性子注定了他不会有朋友。
但女子还是又接了一句,“我常听哥哥提起您。他说您是他的好朋友。”
“是么……”
“嗯……”
兄长身亡的消息是昨日传回的,但前来吊唁的迄今为止却只有柳生一人。
对着正屋的灵位祭拜过后,柳生便被女子迎到了客房接待。
“您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客人呢。哥哥生前从不带人回家的……”
女子为柳生奉上杯茶,便跪坐在柳生对面说道。
家中一直只有她和哥哥两人。她的哥哥也确实没有带朋友回来过。
柳生没有动那杯热茶。
他实在喝不下任何东西。
由怀里郑重的拿出一个短小的包裹,将其递与了女子。
“这是久野君留下的唯一一件物事。我想,这件东西还是交给你保管的好。”
说话间女子已打开了这件被柳生裹得极严密的包裹,露出里面的半截断刃来。
“这是……”
“这是久野君的斩魄刀,他是个好汉子,是个真正的英雄。”
“是呢,这是他的刀,他的刀可是从不离身的……”
女子捧着兄长的这把断刀,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儿。
看到女子的这副模样,柳生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一番。
但他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对女人的眼泪实在是束手无策,他一直很害怕女人的眼泪。
何况他与这个女人压根儿就不熟悉。
踌躇半晌,柳生突然猛地站起身子,对着女子深深地鞠上一躬。
自打来到尸魂界以来,他的腰从未像今天这样弯下过。
他实际上对这种日式的礼节是极不喜欢的,男儿家的脊梁怎么能随意地折下?
故而面对碎蜂他也只是唱个喏了事,哪里会像今日这样弯上足足九十度?
不仅弯下了腰,还是对着一个女人。
“对不起,久野君的死我应要负很大的责任。”柳生闷着头,对着女子说道。
他也没有直起身子来,他在等,等女子的责骂,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