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满月终体会,没有退路,是怎样一种感觉。
“你在埋怨我,刚才没有及时给你回应?”林冬曜重重叹口气,能感觉到满月此刻对于周遭一切的抗拒。
“你究竟想说什么?”满月闭了闭眼睛,原来,将所有秘密公开出来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做人,即便是在自己最在意的人面前,是否也要保留一丝秘密。
“满月,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即便之前在侯府发生的事情,你也是为了自保。若她们不出手,你又如何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呢?在我看来,你没有错。任何错都没有!即便全天下的人都指责你令狐满月,在我眼里,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我承认,刚刚听你说的前世今生,我的确没有马上做好准备。这样吧——为了补偿刚才我的错误,我也告诉你我的秘密。”
林冬曜轻轻抚摸她微凉面颊,直至将她面颊捂的热乎乎的。
满月睁开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向他,
“你以为我是在编故事吗?所以你也要编一个跟我差不多的故事来安慰我?”
“不。我不会编故事骗你。你说的我全都相信,但没有人天生就是冷漠无情的个性,凡事皆有因有果。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好像是对全天下的人和事都不在乎,包括父皇和母妃。
其实,就像你经历过的一切,凡事都有因果。差不多十年前,母妃曾被人挟持出宫一次,那一次,我为了救母妃,亲手杀了很多人,其中一个杀手还是孕妇,但我当时救母妃心切,根本顾不了那么多,我也无心去观察那个杀手身形动作为何与旁人有些不同,我完全杀红了眼。
我亲手挑开她的肚子,看到——看到一个已然成型的胎儿掉了出来——当时,在我看来,所有一切都是黑暗的,那一年,我不过十岁。也还是个孩子。后来,母妃没事了,但自那以后,我的脾气比之前还要冷漠,我用了三年时间,才逐渐走出那个阴影,在那之后,我不再争名夺利,也不在乎父皇和皇奶奶如何看待我,更加无心皇位。
我渐渐懒散无畏,但我同时也很清楚,即便不争,我也会是太子和林冬合的眼中钉肉中刺,因为我有一个得宠的母妃,还有一个天下第一才子的外公,所以我暗中准备了很多,只为有朝一日能保护母妃,保护外公一家。仅此而己。但曾经那一幕,注定了,是我这辈子都没把发抹去的痛苦回忆。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母妃都不知道,当时她被黑衣人劫持,我也不曾告诉过她,哪怕后来我经常会在夜里做噩梦惊醒,我也不曾告诉过她。
满月,每个人心底都有可怕的回忆,只会说给最亲的人听,但其实有时候,即便是最亲的人,为了不令她担忧,也会隐忍着不说。你告诉我你的秘密,是想在我面前坦诚无畏。我都知道,所以更加明白你的心意。
听我的,别胡思乱想了。只有你松开我的手,我这辈子都不会松手。”
这是他尘封十年的秘密,也是他过去二十年最大的阴影。
曾经足以影响他过去多年每时每刻的心态和感知,可在这一刻说给她听的时候,却已是放下了全部的负担和压力。
“其实你没必要说这些。”满月摇摇头,突然觉得莫名的压力落在身体的每一处。
究竟在相爱的人之间,是该有所保留,还是坦诚到可以揭露任何不堪过往的地步,她还是无法把握。
“满月,我说这些,只为了让你不再胡思乱想。只要你能解开心结,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我知道了。”她点点头,不想他继续担心下去。即便心里的的结一时半会还没解开,但他们既然已经选定了彼此,就要认真且负责的走下去。
——
十五天后,皇宫,琼华池
林简自秀水镇离开,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在路上鲜少开口下令,只一味赶路。去的时候,他与张秀惠同乘一辆马车,回来却是他在前,张秀惠单独乘坐一辆马车,被远远地甩在后头。
皇宫琼华池,雾气腾腾之中,林简坐在水中,久久未动。
即便四周热气萦绕,也无法驱散他心底寒气。
手腕上那道伤疤狰狞丑陋,正是他曾为自己深爱的女人做出的最大的牺牲。
只是,在这份感情中,他注定输的一无所有。确切的说,自始至终,他也没得到过她的任何回应。
只不过是做的一场梦提前醒了。
可即便是在梦境中,他又得到了什么?依旧是一颗空空的心,得不到她的慰藉和温暖。
这一世,真的累极。
若有来世,上天可否不再如此捉弄他,让他可以早一步认识令狐满月,让他可以有机会进入她心底。
他很清楚,这一世,他是没有任何机会了——
只能等待来生。
来生再遇见她,珍惜得来不易的机会。
可——真的会有来生吗?若有,又能遇上令狐满月吗?
林简自嘲的笑笑,觉得自己在令狐满月这个名字面前,就像一个一无所有的傻子,可以心甘情愿的付出一切,只为了换来也许可能存在的一次机会。
这时——
“皇上,柔怀王和令狐女官的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半个时辰就会到达丞相府。”隐卫自暗处闪身出来,低声禀报。
林简挥挥手,雾气蒸腾之中,眸光蓦然黯淡了下来。
“东洛的慕华——有消息了?”忍下心头黯淡,林简声音愈发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