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秋出了月子后就忙着给六月置办嫁妆,出门采买东西的时候,听街边不少人都说,河北河南的庄稼成片的旱死,秋粮绝收已成定局,就在这百姓断了粮食,即将卖儿卖女的时候,两河又要大规模征调民夫和加税了。
因为先前一批征调的民夫在进京的路上染了瘟疫,到了京郊的皇陵工地时,没两天就死了个七七八八,地方便又征调了一批民夫。
然后,这批新征调的民夫扛起锄头和铁锹,造反了。
他们杀了押运他们的官员,抢劫了当地县衙的粮仓,举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在民不聊生的两河地区一呼百应。很快的,不断有农民造反,投奔,这支整合后的农民起义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河北河南,又向西攻下了山西太原府。
农民起义军不可怕,可怕的是起义军有文化,据说最先造反的起义军领袖有几个读书人,很有几分本事。
原本打算从京城出发,来给六月送嫁的陈方一家因为这件事,未能成行。就连信件,也是到了六月出嫁后,十月份才收到。
虽然陈家人没来是个遗憾,但未秋尽心尽力的给妹妹办了一个盛大隆重的婚礼,让六月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到了魏家,成了魏氏说一不二的宗妇。
两河和山西乱了之后,一时间,山东各处也人心惶惶了起来,毕竟造反的人就在自己旁边,农民军要是攻进来,最先遭殃的就是城中的富商富户。老百姓也没人希望起义军打过来,毕竟在秦隽治下,日子还算不错,谁也不愿意放着太平安稳的日子不过,去过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日子。
秦隽便在这个时候贴出了征兵的告示,在郊外建起了大面积的练兵惩兵营。凡是来应征的壮年男子,每月发五百钱的兵饷,****在练兵场操练。
若是农民军转头攻向山东,他们也不至于束手待毙。
很快的,兵丁数就达到了五六万人。而练兵的费用是衙门和城中富户各出一半,这个时候,富户们倒是不再互相推诿,哭穷了,农民军真要攻打过来了,他们连命都保不住,都愿意花钱买个平安。
比起危机四伏的山东,卢炳和王婉贞所在的辽东倒是安安稳稳的,毕竟太过偏远,起义军的矛头直指了京城,要灭掉无道的皇帝。而且很快就要入冬了,河北河南的起义军是经受不住辽东寒冷的冬天的。
这个时候,卢炳派人星夜兼程,走小路穿过了河北,送信到了秦隽这里,说如果表哥觉得形势危急,不如让嫂子和孩子们坐船经海路到盛州。临近冬天,渤海湾风平浪静,不会有危险。
“你去不去?”秦隽问道。
未秋当然摇头,笑道:“哪就那么危险了,那些人急着打到京城当皇帝,不会来山东的。”
“你倒是看的清楚!”秦隽笑道。
未秋抱着四个月大的秦毅窝在秦隽怀里,叹道:“不管有没有危险,我和孩子都舍不得你啊!”
秦隽搂着未秋,轻声说道:“倘若山东真的危急了,你就带着孩子们走。”
“那你呢?”未秋连忙问道。
“我是聊州太守,理当与聊州共存亡。”秦隽淡淡的说道,抚摸着襁褓中幼子的稚嫩的脸蛋,“真有城破兵败那日……”
未秋拧了他一把,没好气的说道:“真有那天,我就把你麻翻了扔车上逃跑!一群农民造反罢了,说穿了都是一个国家的同胞,又不是鬼子来了,用得着你装民族英雄?这年头,谁当皇帝不是当?老百姓的日子还不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