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雁回说到这里,便猜到这小子干了什么事。感情是把人家姑娘的睡鞋给搜罗出来了,指不定把那脚上正穿着的都给扒下来了。
莫说那姐妹俩喜欢一模一样的打扮,为了分清睡鞋,真有可能在上头绣了自己名字里一个字。便是没有绣上一个半个字,这睡鞋若是被抛去大街上,大家一看便知是谁家闺女的睡鞋丢了。一则不裹脚的女孩儿是不穿睡鞋的,二则便是哪个不裹脚的女孩儿闲来无事也穿睡鞋,却也没这么小的一双脚啊。
这玩意儿若是被丢出去,杜清芬和杜清芳一辈子就毁了。是以,受到俞谨白威胁的杜母权衡利弊后,为了保护女儿,只得出卖丈夫。但她可能没想到,穆知县竟不允许她用赎罪例钞免了丈夫和儿子的刑罚。
俞谨白见她忽然刹住话头不说了,便正色赞道:“杨姑娘端的是聪明过人!”
杨雁回被他夸赞得没头没脑。
俞谨白忽然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道:“这睡鞋果真是臭的。才洗刷过的那两双,只是隐隐恶臭,从脚上直接扒下来的那两双,简直臭不可闻。”
杨雁回顿时面红如霞,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指着俞谨白:“你你你……”
她忽然恼得当胸捶了他几拳:“俞谨白,你真是个混蛋。你怎么能……你敢……”她很生气,几乎气得肺都要炸了,话都不成句了。
俞谨白才不在乎被她的粉拳砸几下,并不躲开,只是垂眸含笑瞧着她,慢悠悠道:“杨姑娘,你这是吃醋了么?真是奇了,你也吃得着么?我好心好意帮你,反倒被你打。”
杨雁回的小拳头立刻顿在了半空里。是呀,他扒女人的睡鞋去闻,关她什么事呢?她生什么气呀?何况他起初扒了人家的鞋子还是为了帮她呢。
看着俞谨白眼底那意味不明的笑意,杨雁回面上才褪去的红潮,刷的一下又回来了。
俞谨白笑道:“你当我是故意凑近闻的么?你自去走近些试试便晓得了。何况我对那变形的脚丫子一点兴趣也无,小爷我只喜欢天生的一双美玉足。”说着,拿眼扫了一下杨雁回双足。
杨雁回赶紧往回缩了缩一双脚,拿长裙遮住,只露出一点点鞋尖实在遮不住。
她羞恼道:“你总这么没正经。”
俞谨白仍旧嬉笑道:“雁回妹妹放一百个心,我很快便将这几双臭鞋还回去,绝不会留下来细细赏玩的。雁回妹妹委实不必过多担心。”
杨雁回仍旧恼道:“你便是拿了女子的xiè_yī去赏玩也不干我事,我绝不会生一点半点气的。”
俞谨白道:“如此甚好,我觉得女子的肚兜非常精致好看,正想弄几个来玩玩,可是又怕妹妹你生气,既然你如此大度,那我……”
杨雁回一口打断他道:“你从哪里见到女子肚兜的?你竟然还想赏玩,你……”幸好话未完,便及时将话刹住了。这小子就算去睡女人,也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想想他刚才说什么想弄几个女子肚兜云云之类的话,杨雁回还是想揍他!总之,杨雁回觉得和俞谨白小别重逢后的这一场谈话,十分令人不快,让她心里又酸又涩又气恼。
她忍了忍心里那股气,这才故作平静道:“你爱怎么yín_dàng便怎么yín_dàng,不干我的事,我不听你胡说八道。你这次又帮了我大忙,我自会谢你。还有尊师,我也想再拜谢的。”
俞谨白觉得小姑娘已被他气得差不多了,再逗下去,只怕要弄哭了,何况杨雁回的反应令他十分满意,他并不想做太过。是以,这才不胡闹了,正色道:“你放心,我方才说的话,都是逗你玩的,你瞧我可是那种轻浮浪荡的人么?”
杨雁回斜他一眼:“我瞧着是。”
俞谨白觉得自己很冤枉,几乎又要做西子捧心状了:“雁回妹妹这话说得,也太叫人伤心了。”
杨雁回这会没心情也没工夫和他调笑,便又道:“别闹了,你快跟我说,我该如何谢你师父?”
俞谨白这才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很忙,我都轻易见不着他。这回能见着,实在是你们家走运罢了。他也用不着你特特上门去谢他。至于我么,举手之劳罢了,你千万别一感动,便回去跟家里人将我招出来。万一走漏风声,我又该出名露脸了。”
萧桐近来心情不好,若他再闹出事端来,指不定就要做了女侯的出气筒呀!
他瞧着萧桐是愈发的嚣张了。皇帝老儿钦赐的婚事,她也恨不能搅黄了。暗中挑动许多文官犯颜直谏,说皇帝此举有违礼法。
大康公主选婿,除太祖、成祖两朝是由勋贵之中选取,后来渐渐形成一套完备制度,都是由礼部主持,由太监操办,多选平民子弟。这回皇帝忽然撇开早已完备的制度,自行指定人选,大臣们当然不干,天天在朝上因为皇帝为女儿择婿的事闹来闹去。
但皇帝他老人家火眼金睛,未必就不能瞧出方家暗地里兴风作浪煽动大臣闹事。
方闲远并不愿母亲为此事得罪皇帝,毕竟金口玉言已出,哪里就能轻易收回成命?他便自向皇帝上书,对皇帝的青眼表示感激涕零,并言称,自己无意仕途,倒喜欢操持田地。为了证明所言属实,还献上了自己培植出来的玉米种。
龙颜大悦是必然的了。估计要不了两日,皇帝便会下诏封赏方闲远,将此事公诸于众。
方闲远此举让萧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这几日每天都要发几顿无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