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已经降临,皇城之中大部分的地方却仍然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
一道瘦削身影从桂花树上轻轻飘下,落在铺设了碧色琉璃瓦的宫墙之上,带着一声轻轻的咒骂:“这树叶子怎么这么硬。疼死我了……”
仔细看看,那道身影并不是真的瘦削,而是十分纤细,夜行衣包裹出婀娜的曲线,正是包着头脸的古小香。
她伸手摸摸被桂树叶划伤的脸颊,嘶嘶地抽了口气,将身子压得极低,快速而无声地掠过宫墙。
不时停下静待拿着火把的大内侍卫们走过,古小香在宫墙和殿顶上动作利落地走动着,凭借这几日到处游荡的记忆,古小香很快摸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是随时随地会有医官轮值的,因为关系到皇帝皇后用药,这里驻守的人也份外地多,不能让任何人有机可趁。女贞巨血。
但是古小香并不是什么一般的偷儿,或许她曾经被人发现在藏宝阁偷听。但那时她的身份是七皇子妃,她以为没有人敢对她出手,才会大意了。
只要不是傅无眠和傅无天之类的高手,古小香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眼下这些驻守太医院的侍卫实力并不在古小香之上,属于她肯定应付得来的程度。
虽说是这样,古小香还是不会正大光明地打将进去,偷儿自然有偷儿的门道,从没有听说哪个偷儿踹门抢劫的道理。
于是,古小香埋伏在太医院外的一丛灌木后面,等着那个身材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太医院小太监提着药箱走到跟前,一把就把他拽进了灌木丛里。
小太监被古小香用méng_hàn_yào浸湿的手巾捂着口鼻,几秒钟就昏死过去,古小香脱掉他的衣服给自己套上,然后在自己脸上覆上一个人皮面具,掏出一面小镜细致地捏了几下。看起来就跟小太监有七八分相似。
古小香背着小太监的药箱,拿着他出入的腰牌,轻而易举地就走进了太医院。
“也不是多难嘛!”古小香低着头朝里面走,想着云霄告诉她的那位医官所在的座位,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古小香正想快去快回,就听见有人叫住了她:“哎!小六子你回来啦!去给我打盆洗脚水来啊!”
晕!古小香抬头迅速一看,看见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笑嘻嘻地看着他:“快把药箱放着去打水啊!怎么我这个太医院医正还使唤不动你啦?”
古小香无语,只好放下药箱,端起地上的木盆走了出去----都是傅无天这个倒霉鬼的错!除了师父那个老不修,她可没有给谁打过洗脚水啊!古小香暗暗地在心中的账簿上, 又给傅无天活生生地记下了一笔。
此时的宣城中,大部分的街道已经回归夜晚的静谧,虽然还没有到朝廷规定的宵禁时间,但除了花街柳巷,人们大部分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京城北面的豪门住宅中还有着比较多的光亮。七皇子府中,一个长得不是很英俊但是让人看起来非常舒服的中年男人,吭哧一声,大大地打了一个极大的喷嚏。
“可恶,一定是谁背后议论老夫!”中年男人大怒地说着。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年轻的相貌和“老夫”之间充满违和感。
傅无眠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位身穿灰袍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刚才当着他的面偷走了他怀里的皇子印信,他也很难相信,名满天下的神偷天机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过三十的年轻道人。
“唔,说不定是老夫那个不成气候的徒儿,对了!她上次传信回来说在你府中,还莫名其妙地成了皇子妃,这位七皇子殿下,我听说七皇子妃被皇后娘娘留在宫里快一个月了,按你看来,她还有回来的指望吗?”
樊月有一双很柔软的眼睛。笑容也特别的温和可亲,但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种顶级武学高手的气势就透过灰色的布袍从内而外地逼了出来。
“先生这话问得好生没有道理,您徒儿并不是我们留在宫里的,您问我们,却要我们去问谁?”
初一的性子本来就有些急躁,今天陪着七皇子去宫里接那女人却没有接到,他心头已经是一肚子的火气了,一回来又遇到这么个找上门要女徒儿的怪人,自然要代自家主子出头。
“哦?这个小哥倒是把关系撇得很干净嘛!可是我那徒儿大难道不是给你们这位殿下做了皇子妃?哦,虽然说是代嫁,但是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是她,和七殿下拜堂成亲的是她,我那个不长脑子的小徒弟说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天下之间,出嫁了的女子的事,不问她丈夫问谁啊?”
樊月和蔼地笑着,慢慢地说道。初一想说点什么,但是樊月的话非常有道理,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吐不出来。
十五见此情况连忙拽了初一一把,初一不甘心地退到傅无眠身后,傅无眠朝樊月拱手道:“天机子先生,今日我已经入宫去接她,奈何她好似更愿意呆在我五哥宫中,大约再过几日就会回来。”
“呵!那好,老夫便在你这里住下,一直到见到我那小徒弟为止。”天机子也不跟傅无眠多言,更没有告诉那边气咻咻的侍卫,其实是傅无眠用古小香传话的鸟儿给自己带的信。
他只是打算看看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徒弟到底惹上了什么事,顺便看看她到底嫁给了什么样的男人。
要是不合适,他天机子可不管什么皇子不皇子的,一样把那顽劣的小家伙给带回山上去。
天机子这样想着,看向傅无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