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家回来后,丁氏就开始给许二娘物色优秀的儿郎,整个两浙路十四州两军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被她筛了一遍。
四月末终于给许二娘定了亲事,男方是明州通判家的长孙,今年十八岁,相貌端正,擅作词,去年八月刚中了贡生。
丁氏挑了许久,最终定了此人不单是因为他的家势,主要看好他日后的发展。
而且他母亲是杜家老夫人的侄女,做事有几分杜老夫人的风格,为人十分正直,不会给人使绊子。丁氏与她见过几次,印象很好。
丁氏认为这样的家庭正适合许二娘,既不会让她吃亏还能好好改改性子。
许二娘是七月份的生辰,去年过了十五岁,如今待字闺中,待出嫁后二十岁才能及笄。
宋时人们成亲相对较迟,许多人都是早早定了亲事,待十七八岁时才娶嫁。许二娘亲事定的迟,可丁氏催得紧,她今年年末就会出嫁,算起来她出嫁的年纪刚刚好。
宋朝的众位公主都是十七岁出嫁。
许二娘如今还在禁足,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丁氏多次劝解无果,最终写信让外嫁的许大娘归来。
许大娘今年十八岁,两年前嫁到杭州,夫家是酿酒商人。她夫家起家虽晚,但近几年两浙路的酒楼或路边商贩处有很大比重的酒都是出自他家。许大娘有个半岁的儿子,已在夫家站稳了脚。
她这次回娘家带了两车礼物,从垂花门进来先去阑苑堂拜见了许老太爷和张氏,给许老太爷带了五十年的陈酿,给张氏一副精致的金头面以及一个养身子的药方,张氏十分欢喜。
而后去拜见了自己的父母,随后又和一众婢女嬷嬷来到映诚院拜见许谷诚和吕氏。
许谷诚今日没有沐休,不在家中,而许诺刚与吕氏用过午膳,正巧见到了许大娘。
算起来她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大姐。
许大娘上着杏红折枝纹圆领上襦。下穿缕金百蝶穿花群,长发挽起,梳成流云髻,头顶插着一把镶满宝石的金梳篦。簪了两支红斐滴珠金步摇,耳上坠着蓝宝石耳坠,整个人显得端庄沉稳。
她进屋后先和吕氏见了礼,看到许诺又亲热地喊了一声六娘,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上次回来也未见到你,当年的小姑娘如今竟长成窈窕淑女了,与二婶母有几分像呢。”话语间竟有几分亲昵,她说话声音很好听,不像许倩、许二娘那般软软糯糯。
上次许大娘回娘家时许六娘刚被吕氏找回来,当时的许六娘冷漠、少言,甚至有些怕生,不单没有去见许大娘,而且对许大娘的来访闭门不见。
许大娘这么一说,吕氏立刻笑起来。招手让她坐下,开心道:“当时就是见了这双眼才认定她就是六娘。”时隔七年找到女儿,这件事每次提起来都让吕氏既高兴又伤心。
许诺站起来给许大娘施礼,恭敬地叫了一声大姐。
她对这个大姐的印象还不错,举止落落大方,目光清亮真诚。礼数周全。以她看人的敏锐,没有发现许大娘有做作之处,一举一动都很坦然,对吕氏的尊敬不似作伪。
同样是一个母亲生的,许大娘竟然直接超出许二娘十条街?
许大娘虚扶让许诺不必施礼。招手让女婢抬了一副茶具过来,道:“听闻六娘在斗茶时得了第三,所以特地准备了这个,不知你喜不喜欢。”她还未出嫁时。许家女眷向来是以她为代表参加斗茶,得过三年第一,在茶道方面极有造诣。
许诺道了谢,说很喜欢,从善若流地收下茶具。
许大娘又说了几句,将给许谷诚、许平启父子的礼物留下。便去拜见许三爷和钟氏,待去见杜二娘时已是申正。
她赶车回来马不停蹄地拜见长辈,如今有些疲惫,却不得不去见自己的妹妹,因为这件事才是她回来的唯一目的。
“大姐,我不要嫁去明州,我……”许二娘早早就知道自己的姐姐来了,一直在屋里等,如今见了,撅着嘴抱怨起来。
许大娘没有理会她,卸去发上的饰品,自顾自地坐在席上,喝了一杯清水后才说:“二娘,你马上十六了,有些事不该任性。你可知道你这样不懂事,让母亲很为难。”母亲为了许二娘的亲事操碎了心,她又怎会不知。
许二娘最尊敬的便是眼前这位姐姐,许大娘板着脸说话,她也不敢反驳,只低着头看自己的手。
“外祖父最在意的便是四表弟的前程,大舅父如今升为参知政事,想必也不会在此止步。四表弟未来的妻子必然是汴京最好的闺秀,无论是出身或是才识,一分一毫必须要配得上四表弟。你说,你可有这样的家势和才能?”
许大娘不留情面,将实事摆在许二娘眼前,许二娘头垂地更低了,许久才说出一句:“我和他有自幼长大的情分在。”
“若有情分,他早就求祖父来许家提亲了。若有情分,他怎会听从祖父的话,清明后外出躲了一个月?若有情分,他就不会在你表明一切时只是拒绝,你这样大了,难道连旁人的拒绝都不明白吗?
”许大娘恨不得拿个棒子敲一敲许二娘,实在不明白她为何在这件事上转不过弯。
许二娘猛地抬头,脸色很不好:“表哥是为了躲我,才出去了一个月?”
许大娘点头,她没有给许二娘伤心的时间,从另一个角度开始劝解:“大舅母是怎样的人你也知道,丁家家教又是出名的严,你若真的嫁入丁家,不得叫苦连天?不要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