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接连几日来的艳阳高照,冰封里的柳州城开始有了松动的痕迹。就连冻结成冰的湖面,都有着融化的迹象。
众人都知道,最冷的时候,不是下雪的时刻,而是融雪的时刻。铺天盖地的寒意,掺在融化的雪水中,散在呜咽的北风中,冷的让人牙根都在打着寒战。
段绮丝向来畏寒,此次出行,自然是里里外外,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恨不得把头面都给包裹起来,就遗出一对眸子。
邱少天倒也舍得,瞧段绮丝这身富贵的打扮。飘廖裙袄裹紧绸缎,水蓝色外衣遮挡白皙肌肤,最外层还有一叠朦胧纱衣,细看之下清晰透出蓝光。下束裙摆,用金线银钩勾勒着团蝶百花拥簇,争奇斗艳栩栩如生,针脚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另有一件雪白色紫貂斗篷,将段绮丝密不透风的裹在温暖当中。
喘气呵动,斗篷温软绒密的风毛巍巍颤动,轻触在段绮丝脸上,有如小儿最温柔的触拂。不得不说,邱少天对段绮丝的照顾,极其的体贴。
贵为东阙帝国的第一家族,点点滴滴,极尽奢华都显示在细节当中。只看这马车,比平常人家的车驾还要大些。金色帘顶,红木构架,雕龙画凤一点也不忌讳遮掩,两侧木壁,用金漆明晰的描着云纹。
马车内室,柔软紫貂皮草铺开的地板,正中央方方正正安放着一具檀木香案,案上摆着一套青花茶具,一具暗铜色云顶香炉,青烟袅袅,正燃着世族小姐最喜爱的安息香。淡雅的香气,熏的室内温暖馨香。隔着门口厚实的浑黄色绸布帘子,在车外都可闻见隐隐的雅香。
熏陶在静谥的气息里,段绮丝安静的靠着马车檐壁,眼睑轻阖,休养心神。只要出得这柳州城,从此她与柳风月便可海阔天空。追逐也好,难堪也罢,到头来都可当作是烟云一梦。权当自己年少无知,年少无知。
只是,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岂是事事都能如段绮丝所愿。当马车轮子碾过底下石板官道,发出的笃笃响声停下时,第一家族疾行的队伍也随之停下。骤然停下的撼动感,让段绮丝不由睁开眼眸。
立是听见柳风月慵懒中带着疲惫的嗓音穿透厚重的帘子,清楚的传入段绮丝耳膜,他说。
“段绮丝,你出来。纵然被判死罪都还有喊冤的机会,也有个被判的过程。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头也不回的就走,你想我如何?”言语之下,哀怨、委屈、无辜之感数感聚集。一时之间,段绮丝心里不由局促起来。
这种事情,岂是官家判刑能够相提并论的。段绮丝自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柳风月,只能默不作声的沉默着。
见段绮丝不作回话,马车外头的邱少天自顾接去话端。
“柳庄主。虽然我无意与冷家为敌,若你有意纠缠。就别怪本主不留冷大小姐颜面。”短短几句薄凉话语,将对柳风月的轻视与不屑显露无疑。
柳风月也不理会,仍是固执的喊着。
“段绮丝,今日见不到你,你也休想离开柳州城。哪怕让我死在这里。”
朝夕相对,足有三年,对于柳风月的性子,还能有谁比段绮丝更清楚。低低在心底叹下一丝无奈,掀开马车帘子,走出车外。担心段绮丝摔着,负责赶车的侍卫率先跳下马车,站在下方,弯着身子伸手扶她走下马车。
柳风月今日并没有骑马,一身白衣在邱少天等人的高头大马之前,身形显得有些单薄。许是因为今日融雪,天气转冷的缘故,他披了一件狐裘披风,一头青丝散下,铺在白色狐裘上。黑白分明的对比,刺的段绮丝的眼睛生冷冷的疼。
他的面容并没有丝毫的变化,柔媚入骨,倾国倾城,让世间女子都要汗颜。但他的眉宇之间,明显漂浮着倦色,促狭的桃花眼亦是不复往日的漆黑清明,通红通红的,染着暴戾。
放眼望去,明明两人之间只隔着几步之遥,却是好似隔着千山万水。一丝不漏的,将柳风月的每一个眼神、动作都收入眼底,段绮丝薄唇缓缓动了动,轻轻喊下一声。
“柳风月。”
“嗯。”朝着段绮丝站立的位置,柳风月一步一步靠近过来,低声应着。
然,面临着柳风月靠近过来的身影,段绮丝不自觉的往后退去一步。霎那间,柳风月的脚步嘎然而止。脸上浮起的受伤神色,让段绮丝心底骇痛不已,不得已,她别开眼眸。
“柳风月,之前在东都的时候,你说过,是走是留,只要我一句话,你都如我所愿。可还作数?”
“这……”什么叫做作茧自缚,柳风月这回是正正经经的自食其果。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段绮丝。似乎回与不回,都是错。
“呵呵。”凄婉笑靥在段绮丝粉雕玉琢的面容慢慢绽开,一翕一合的薄唇,终究还是将她与柳风月之间,作了别。就像是用尾音吟出的叹息般,她说。
“既是如此,那就就此别过吧。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我该怎么去面对你。一看到你,我就想到自己的无知,就想到我自以为是的挽救;我自以为神圣的缘分。竟然,竟然只是一出笑话、一出闹剧。”
“不,不是的。”“闹剧”两字一出,柳风月只觉得全身的骨骼都在剧烈的镇痛着。忙忙开口要去辩解,却被段绮丝再来的声音决然的打断。
“柳风月,别说了。让我留点尊严吧。”
“丝丝。”
“就此别过吧!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