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莲儿说的是,为夫鲁莽了。”
古代与二十一世纪不同,而此时李莲儿也已忘记了方才那惊心的一幕,而听见相公夸落自己,心里登时就是一甜。
顾子杰深呼一口气,定了定神道:“咱们赶快找个人,把此间事情了结了,便欢欢喜喜地回娘家。”
“嗯,听相公的。”
顾子杰真的好像说一句:“你别听我的,我听你的好了。”
他四下一张望,继而走向方才有人闪入的那间签押房。
到了门口探头往里一看,就见门口挂着“户科”两字,堂屋里正坐了两个人,是在对坐奕棋,一副偷得浮生半日的悠闲模样。
顾子杰深呼一口气,马上跨进门去,向那两人道:“两位大人,小民有一桩大事,要面见知县大老爷。”
虽然这几日思虑了不少关于这个时代的言词,但此时说起话来还是觉得别扭的很。
只见其中一个年岁颇长的一人马上起身,对棋友说道:“先生有事做,棋子儿先这么搁着,一会儿咱们再继续。”
“也好。”
另一人点了点头,年长者退出签押房,顺手从门边抄起一把扫帚,哗啦哗啦地扫起了长廊,原来此人是衙门里负责清洁的雇工。
而另一人并未起身,依旧端坐不动,根本不看顾子杰。
只见他相貌四旬上下、容颜清瘦,此时一直趴在棋盘上仔细研究半晌,偷偷摸摸拈起对方的棋子儿换了个地方,这才嘿嘿地笑了两声,起身往里间走,摞下句话道:“随我来!”
“是。”
顾子杰应声,这签押房一进门是会客的堂屋,旁边穿糖葫芦似的还有几间耳房。
不一刻,顾子杰随着那人便走进第一间房,那人在公案后坐下,俯下身子,用力地吹了一口,桌上、案牍上、文房四宝上登时飞起一层灰来。
顾子杰一怔,摒住呼吸,心道:“这户科究竟是多久没开张了?”
这老头子直起腰来,懒洋洋地瞟着顾子杰,问道:“你什么事啊?是造户籍、过户,还是迁转?”
顾子杰回过神,忙道:“先生,小民只是路经贵县,现有一桩大案子,要禀报给知县大老爷。”
“哼,知县老爷是你想见就见的么?说,什么事儿?”
“本县新任巡检史罗大人路上遭了山贼,被杀了。”
“咳咳咳咳……”
那人原本一副老年痴呆的样子,然而乍一听这话,一口气没顺下去,呛得一阵咳嗽,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目圆瞪,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贵县新任巡检罗大人半路遇贼,死了!”
那人这回听明白了,张大了口,骇然看着顾子杰,不敢置信地又仔细询问了一遍经过,终于相信了顾子杰的话。
他怔了片刻,便急急闪出书案,对顾子杰道:“快!你跟我来!”
这是个书吏,引着顾子杰冲出签押房,此时李莲儿正站在院中,那书吏一见李莲儿俏丽的姿容便是眼前一亮,不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巡检史遇害的消息,却也无暇多看。
负责洒扫的那个老苍头儿听说这个年青人要见县令,也不晓得他是什么身份,还在那儿装模作样地扫着地。
地面已经很久不曾扫过了,反正县太爷平素不来此地,地上厚厚的一层灰。
老苍头儿也不洒水,抢起一把大扫帚扫得尘土飞扬,户科书吏捏着鼻子道:“行了行了,你别装模作样儿了。赶紧让开,我有大事要去见县尊老爷。”
老苍头急忙往旁一闪,那书吏就带着顾子杰,捂着鼻子穿过长廊,往二堂里闯去。
二堂上,王大同典史言简意赅地汇报完了本部的事务,此时正换了税课大使张武生向县太爷汇报。
张税课简要汇报了一下本县可怜的税收情况,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述说起了税丁们的血泪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