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挂在中天。
山村里,一间破旧小屋,屋中此时正有着几个人。
床边,一个身着麻布衣裙的少女正轻拭眸子里流出的眼泪,坐在床边嘤嘤哭泣,痛苦地望着床上的一个年轻人。
只见这个年轻人面容惨白,一动不动,仿若死人一般无二。
“莲儿啊,你就别伤心了。”
门前,老头子坐在阳光下,手里拿着拐杖驻地,“哎,天意弄人啊,杰儿这病也不是三天两天了,你还是早点看开的好。”
“我夫君身子的确一向不好,可现在……”
“哼,昨天郎中不是也说了么,堂弟这一回……”
“住口。”
哪位堂哥还未说完,便被老太爷一声低喝压了下去。
良久。
“这老天爷……,杰儿年少弱冠,也是咱顾家难得的人物,而我那兄弟到了年近古稀的岁数才有了这么个独苗苗,这才十八岁就成了咱齐镇县一带最年轻的秀才,本来还指着他为我们顾家光宗耀祖呢,可惜天妒英才……唉!”
老头子说着又是叹息一声。
……
我不是死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镇县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他耳边不断传来几人的对话声,也不知到底是谁在自己身边,冰冷而僵硬的手也一直被一个柔软的小手牵着。
此时,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没有死。
可又一想自己明明从十八楼跳了下来,势必粉身碎骨,怎么可能不死!
十八楼啊!
顾子杰即为大学教授,自然不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他平生也很相信科学。
可是这一次真的不科学!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似乎是在一个寒冷的空间里,周围的空气触及脸颊处细小毛孔时,凉丝丝的,这种感觉很清晰。
他很想动动身子,但身子早已没有知觉了,是麻木,脑海中也仿佛像是装了浆糊一般,晕沉的很。
“我……我还活着么?!”
他心里这样想着。同时耳边传来的几人对话也把他搞得头晕脑胀,因为这几人的言语有些古怪,好像只有古装电视剧里才有的。
最让顾子杰莫名其妙的是一直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嘤嘤哭泣的女子是谁?
相公,夫君,这是在叫谁?
或许是错觉,但他隐隐觉得这女子口中夫君应该就是自己。
可也不对啊,自己刚离婚,况且……夫君,这叫法……
“莲儿啊,你命苦嫁来我顾家,杰儿娘亲去的早,哎,现在杰儿也……”
说到这里,老太爷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又道:“你一介女流,妇道人家,杰儿眼看就不行了,昨日郎中也说了,哎,你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可有什么打算啊?”
莲儿并没有立刻回答,哭泣声缓缓低下去,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切切道:“叔叔有心了,莲儿既然进了顾家的门,就是顾家的媳妇儿,夫君这一病虽然家中已是一贫如洗,但尚幸还有六亩田地,莲儿谨守门户,纵然苦些,也能渡日安过。”
“说的轻巧,你……”
“咳咳……”
老头子瞪了一眼儿子,故意干咳两声,定了定神道:“莲儿啊,你能有这份心,老头子我也替你高兴,只是你年纪尚小,年方不过二八,如此支撑一个门户实在是颇为不易,你现在既然是我们顾家的人了……”、顿了一顿,随即又道:“不管怎么说,咱顾家在本地也算是个大族吧?总不成让你一个人辛苦渡日,叫旁人取笑咱们。我跟族里的几个兄长商议过了,想把你这六亩山田交给子安耕种,由子安家负责你的一日三餐,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起来算是他的弟妇,田地给他耕种,你也求个衣食无忧,也还说得过去,你看可好?”
得!老头子此时来不善,他这话分明是争夺家产的一番场面话,顾子杰虽然动弹不得,但听得却是很清楚,他心中郁闷地想道:“这世道,居然还没羞没臊的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在怎么说,这小娘子的夫君还没死透,你这当叔叔的也未免太急不可耐了吧。”
“叔叔一番好意莲儿心领了,莲儿命薄,夫君一病不起,也不曾留下一点香火。莲儿虽是平常人家的女儿,但也知道为人妻子、从一而终的道理。奴家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现在家里虽只剩下奴家一人,这一门便不算绝了。况且顾子安大伯和夫君总不是一母同胞,就算和叔叔您也是早已分家另过了,现在将公婆传下的田产交付与他,不妥当吧?”
妙!虽说生姜老辣,但这小娘子莲儿也不是嫩芽!
她这一番话下来,真个是柔中带刚,既点明了他不要以为自已年轻守不得寡,一个人撑不下去会将祖产变卖,又暗指他为自已儿子打算,这是上门抢夺堂兄弟家的产业。
“这……”
人要脸树要皮,老头子似被刺到痛处,登时老脸一红,就连身子骨也很麻利地动了动,显得很不自在。
事实上,这位老太爷膝下有三个儿子,唯独这个三儿子顾子安不务正业、吃喝嫖赌,将分给他的田产挥霍一空。
也就是这位堂哥了。
老头儿虽然恨他不争气,但还是不忍心眼见亲生儿子穷困潦倒,所以才涎着脸上门提出这非份请求,只盼儿子得了这份田地,能从此洗衣革面、重新做人。
只是老头子自己想的倒是挺好,却是没有想到女娃儿年纪不大,倒是自有主意,居然一口回绝了。
而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