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知觉慢慢恢复了,他略微活动一下,也觉得没什么大事了,就反握住钟意的手,让她感受自己的力量,然后说道:“没事了,别瞎担心!刚才我是胳膊抽筋了,才没抱紧你!没摔疼你吧?”
钟意摇摇头,还是担忧的看着他,问道:“真的没事吗?你不要讳疾忌医!”
“当然没事了!我还要背你回去呢!你刚才醉的都走不动了!”
陆霆朗笑着转过身,正准备蹲下去,钟意却是一把将他扶了起来,气道:“你别逞强了行不行?我有手有脚,不用你背!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真的治好了吗?我那天字典还没查完,就被琳达迷晕了!所以我不知道病理报告上写的都是什么,你要想瞒我,还是很简单,是不是?”
陆霆朗无奈摊手,道:“确实没什么啊!医生都允许我出院了!只不过我还要进行后期治疗而已!但肯定出不了什么大事!我以后还想在部队工作的,怎么可能允许我的手出问题呢?”
钟意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对。|||他对自己的战绩看的那么重要,就算从猎鹰战队退伍,以后也会继续在军区工作,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身体有缺陷?
也许真的是她太敏感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钟意的酒劲儿彻底下去了。
酒劲儿下去了,困意就该上来了。
钟意软绵绵的靠在了陆霆朗身上,重新牵上了他的手,说道:“我们都不闹了,乖乖回家吧!孩子们没准要着急了!”
一段路,不长也不短,两个人相互扶持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倒也不显得时间过得多慢。
要上楼的时候,陆霆朗紧紧握住了钟意的手,低声道:“我没有瞒你很多事。因为工作关系,有些事就是不能向你提及的!我在飞机上和周若然聊起过去,真的只是一时兴起,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的!如果你想听我那些故事的话,我可以给你连说三天三夜的!我们队里有个小文青,还把我们这些事都记了下来,写了本探险要不我把他底稿也拿来给你看?”
钟意看他这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才知道自己这次的大发脾气,确实把他治的没招了。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和人吵架发脾气的人,隐忍了这么多年,仅有的几次也是因为对方太过分将她惹毛了。
可这次她的大发脾气,不是因为陆霆朗把她惹毛了,而是因为陆霆朗的这些行为,深深刺痛了她心里的一处阴暗面。
每个人都有缺点,每个人都有阴暗面,每个人都有自卑的地方。
陆霆朗的这些行为,恰恰直中她内心深处最为自卑的一面,所以她才想用炸毛的行为,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不安。
她总是害怕,害怕陆霆朗爱的其实是过去的她。
——这一点,她深深掩埋在心里,连自己都不敢轻易拿出来看。
过去的她到底怎样,和他到底怎样相处,又是怎么让这个男人爱上她的,她一点都不清楚。
那份最初的悸动,她怎么都寻不到。可她害怕陆霆朗一直记得,也害怕陆霆朗会期待,更加害怕现在的自己给不了。
陆霆朗对她讲他和沈洲过去的事情,讲当年的他是怎么对自己有了最初的印象,也讲出来他对她最初的心动。
他以为这样是对钟意有了迟到的剖白,却不知道,这对现在失忆的钟意,造成了多大的压力。
他有那些美好的回忆,可她没有。所以钟意越来越害怕他们之间会没有共同语言。
周若然的出现,只是恰好触到了这根弦,让这支迟早发射的箭,射了出来。
她将这些小心思小心翼翼的藏好,勉强对他笑道:“胡说什么?人家的底稿怎么能随便拿给外人看?那都是作者的心血,看也要付钱才行啊!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警告你一点——以后别在我眼前跟别的女人打那么火热!有一个琳达还不够吗?”
一提起琳达,陆霆朗的脸就黑了下去,上电梯的过程中也就一言不发了。
结果到了家门口,就听到屋子里的震天响,这下不想说话也得说话了。
钟意拿着钥匙刚打开门,就感觉脚边一阵热痒。
低头一看,原来是西西摇着尾巴过来找她了。
好久没见自己养的小狗了,钟意连忙爱怜的蹲下去,将狗狗抱了起来,架着西西的两条腿,笑道:“西西,有没有想我啊?”
他们刚一进门,客厅里劲爆的音乐声就停止了。
陆霆朗也没着急进去跟始作俑者计较,只是随着钟意的喜好,摸了摸西西软软的狗头。
钟意笑道:“你别看它是狗狗说不了话,其实行动表明一切了!我刚进门,它就过来蹭我,肯定是想我想的紧了!”
陆霆朗拍了拍西西的狗头,哼声道:“这可不一定!依我看,这狗是被某些人派来挡路的!好给他们几个收拾东西的时间!”
果不其然,两人一狗刚走到客厅,还能看到胡乱小胖子趴在地上拨瓜子皮的样子。
小北和小南一人抱了一直玩具大熊,站在硕大的液晶电视两边,像是观音菩萨身边的童男童女似的,对着他们夫妻俩笑啊笑。
钟意当即就有不好的预感了——地上既然都有一堆瓜子皮了,为什么没有其他的垃圾?
肯定是其他垃圾被收起来了。
她抱着西西,环视了一下整个客厅——沙发虽然略显凌乱,然而垫子还好好的铺在那里,沙发底下暂时也没看到什么马脚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