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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预的家在最顶层,他将原本普通的窗口全部打成了整片的落地窗,梧桐每每站在窗边都有一种站在山崖边的感觉,干净透亮的窗户能将蔚蓝的天际和交错的高楼还有下面如同蚂蚁搬攒动的人影全部收入眼底,让人不禁油然而生好似想要展翅而飞的自由感,梧桐闭着眼睛尽情的汲取那种挣脱般的感觉好半响才睁开眼睛,手中被人塞入了一个杯子,她垂眼一看,然后微微皱眉。
“一个大男人还喜欢喝这个?”
她看向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的人。
她和段预一起为他庆祝的第一个生日,一杯香精味颇重的蓝莓果汁和一块廉价的奶油蛋糕,他们却好似宝贝般你一口我一口,好似吃得是全天下最美味的珍馐一般。如今时过境迁,比那昂贵比那精美的食物他们也吃过不少,却再也找不回当时的那种感觉。这便是成长的代价吧,经历过的每一切都将化作涓涓细流,一点一滴的淡化了年少时简单直接便可以拥有的快乐。
只是,她没想过他会将这个习惯保留至今,记得上次来他家里,看见那一整箱的蓝莓果汁时就曾调侃过他,他笑笑不答,习惯却是依旧。
思及此,她忽然摇头笑了笑,能这样固执自我的将过去强抓着不放的人也只有他了,沙发上的人此时正仰头将一杯果汁喝尽,末了,咂砸嘴一脸享受,那双小鹿斑比似得水润润的大眼睛没有被时光改变,依旧顽强的烙印在他脸上,和他现在那副腹肌八块,选二头肌绷紧了衣袖的身材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梧桐每次看见都有种晕眩般的别扭感,硬是将脑袋和身体分成了两个人,她也曾半开玩笑的阻拦过他“张着一张可爱清秀的脸干嘛非要去练肌肉?”,段公子闻言也没放下手中的哑铃,衣衫被汗水濡湿,喘着粗气的笑。
“被人欺负的感觉我可不想在尝试了。”
梧桐当然知道他指得是什么,流浪乞讨的人不少,除了孩子,甚至还有些好吃懒做的成年人,他们两个年龄小,又瘦弱,说没被欺负过也没人相信,有的是为了地盘,有的是一时兴起,也有的是直接为了抢他们的钱,虽然他们两人终是相互想要保护对方,最终也不过是徒劳,谁也不会少挨一巴掌或是一拳头。
梧桐不太想要回忆那些不好的记忆,于是开玩笑的调侃。
“是么?真的不是为了泡妞?”
“泡谁?泡你吗?”段公子不怕挨打的向她挑眉,“怎么,上钩不?”
换来的当然是他熟悉的梧桐式爆栗。多说了几次,梧桐知道他那种无赖又自我的性子,索性也不再提这事,于是就眼见着那个身材修长纤瘦的男生慢慢练成了如今这幅顶着娃娃脸却一身腱子肉的古怪模样。
他这样真的能泡上女生?看起来赶走桃花运的成分还比较多一些。
不过好在梧桐对他的样子看多了,虽然别扭也基本习惯了,喝了一口果汁,酸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纯粹自然,几乎没有任何添加剂的味道,这家伙的生活格调要求还是那么高。她慢慢走过去,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将杯子往桌上一放。
“再来一杯!”
段预倚着沙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内却是与他外表不符的成熟和冷静,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撑起了身来。
“怎么,想买醉?这可不是酒。”
“哈,我买什么醉,只是有些渴……”
梧桐掩饰的笑容在他漆黑如墨般的瞳孔注视下越来越挂不住,她别开了目光,声音轻柔得不像是她所发出的。
“段公子,我好像……”她歪了歪脑袋,思量着用怎样一个词语来形容她的心情,“很难受……”
“好像很难受?”
梧桐点了点头,慢慢将脑袋埋了下去撑在双手上。
果汁不知何时又被满上了,又不知何时被人喝去了一半,梧桐的动作一直没变过,她能感觉到段预贴在身旁的温度,积淀多时的感情好似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一直在响起,成为这个安静的房子内唯一的声响,可她却有些恍惚得不记得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良久,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可以说的话了。
失去了她的说话声,剩下的便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许久后,她听见身边传来了一声嗤笑,她忍不住抬起了脑袋。
段预半靠在沙发上,还是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不修边幅的灰色背心配黑色长裤,眉眼微弯,那张脸任何一个表情看上去都有如同少年般的纯真和青涩,让人怀疑那种嗤笑是不是他所发出来的。
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似得,他嘴角上扬更甚,一声嗤笑清晰的从喉间发出来,配上他那张脸让梧桐想要揉眼睛。
可她知道段预是个什么样的人,白痴和天才的综合体就是一个神经病,明知如此,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笑什么?”
“笑你傻啊!”
他说的一点都不客气,语调有种淡淡嘲讽的关心,古怪的组合在一起,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偏偏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上去又如此的真挚。
“我傻?”
梧桐细嚼慢咽这两个字,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像的确如此……”
“也不笨嘛,怎么就这么傻呢?”
段公子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使劲的点了点她的脑袋,在她发飙之前收回了手。
“你到底在难受什么?难受被你身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