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想办法给沐泽换个夫子,钱太后默想,不过眼下更急的事是誓师,若她在这时候跟皇帝提出给沐泽换夫子,皇帝趁机以让沐涵去誓师为交换条件怎么办?不能因小失大啊。
沐泽心里想的也是誓师,夫子什么时候都可以换,但他跟沐涵两个,最后谁能去誓师,才是眼下最急迫的事情。
沐涵进来时候,太后寝宫内的气氛正有些僵,殿内的三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再说话。沐涵略得意地瞟了沐泽一眼,那根木头从来就不擅长言辞,就算他天天往慈宁宫中跑,也哄不来太后高兴。要说哄太后开心,他沐涵要是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皇祖母。”沐涵欢快地凑到太后身边。
钱太后一看到他,脸上就止不住地带了笑意,在她心里,林贵妃是妖孽,但她的孙儿还是个好孩子。若不是林贵妃毁了大祈的半壁江山,她以前还想着睁一眼闭一眼由着皇帝破坏祖制,立沐涵为储君,让沐泽当个闲散藩王。说起来,她这个孙儿,实在是被那个贱人给误了。
沐涵给钱太后带来一个银制香囊,外形是一个银白色的圆球,球中心有一个半球可放置一些提神醒脑的香丸,不论外面的大球如何滚动,里面的小半球始终呈水平状态,内置的香丸不会倾倒。
钱太后瞧这玩意新鲜有趣,同沐涵高高兴兴地聊了一阵,期间沐涵又说了一些小太监收集来的宫外趣闻,他语言风趣,加上表情活泼,直把钱太后逗得哈哈笑。
王皇后拼命拿眼神觑沐泽,那意思很明显,是让沐泽也上去说两句讨太后欢心,不能让沐涵专美于前。沐泽却仿佛没看懂王皇后的暗示,漫不经心地用拇指在邱敏的手背上细细摩挲,感受指下那片肌肤的细滑。
邱敏无语,这段时日来,沐泽总会对她动手动脚,有时是摸摸她的头发,有时是搂着她的腰抱一抱,现在又抓着她的手不放,邱敏怀疑他有肌肤饥渴症。根据心理学的观点,人在幼年时期,母亲的抚爱在心理的健康发育方面尤为重要。这种饥渴是来自对安全感的渴望,并不是不正常的现象,更不是一种疾病,只是一种需求未满足的状态。
所以邱敏想:这娃大约是娘早死,缺母爱。
为了不让他长歪,她忍一忍算了。毕竟还没开始发育,不是男人……
哪知他摸了一会,又沿着她光滑的小臂继续往上摸索!邱敏忍无可忍,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沐泽怕痒,这才松了手。他在邱敏那受了挫,立刻用鄙视又厌烦的眼神看向沐涵。
他知道沐涵素来喜欢和他争,他每抄一本佛经给太后,沐涵也必定紧跟着献上一本,他今日之所以在太后这坐这么久,就是等着看沐涵的好戏,可是这个婆婆妈妈的家伙啰嗦个没完没了,简直不像个男人。
沐涵虽然一直在和太后说话,其实眼神从未离开过沐泽,此刻见沐泽又露出那种鄙视的眼神,就知道沐泽在嘲笑他只会学女孩子撒娇献媚!前几次从太后宫中出来,沐泽就讽刺他:“甘言媚词,作妇人状。”
居然骂他像女人!沐涵脸色发青,也没了继续说笑的心思,让自己的贴身太监孙毓英把佛经呈给钱太后。
钱太后也照例翻了翻沐涵写的佛经。其实十来岁的孩子,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特别是沐涵性情跳脱傲慢,又哪里看得进佛经。只是他事事喜欢和沐泽争,钱太后看在眼里,由着他闹不说罢了。
抄佛经需要心静,心诚,俗话说信则灵。钱太后看沐涵的字迹,显然杂念很多,抄到最后几页,字迹略显得潦草,明显是为了应付而匆匆抄写的。
钱太后默默叹了一口气,将佛经放到一边。其实她之所以要扶沐泽上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沐泽老实,若是他为帝,必然不会谋害亲弟弟。但若让沐涵为帝,有那么一个恶毒的娘,加上沐涵对哥哥的敌视,只怕沐泽日后就没了活路。
她虽然是太后,但同时还是个奶奶,不管她实际上爱谁更多一点,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事就是手足相残。
王皇后见沐涵献上佛经,知道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尽管她想装出几分气愤,却还是忍不住心情不错:“母后,其实臣妾今儿来,是想跟母后说说宫里那帮无法无天的奴才。”
钱太后奇怪:“那帮奴才怎么了?”
王皇后道:“臣妾发现那帮太监们聚众赌博,您说好好的皇宫,被这些个腌臜东西搞得乌烟瘴气,这像什么话!而且他们赌钱的数额巨大,您看看这欠条上写的。”
她将一叠欠条递给钱太后,最上面的一张,赫然就是孙毓英写的欠条。
太后听说这后宫中的太监居然敢背着主子聚众赌博,脸上也带了怒气,她接过王皇后手中的欠条,头三张都是同一个小太监写的,叫孙毓英,还按了手印。
孙毓英!
钱太后一惊,这不是涵儿的贴身小太监么?
她再细看那字迹,居然跟刚才沐涵献给她的佛经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沐涵本来听王皇后说太监赌博的事,他并没有在意,可突然看到钱太后脸色不善,他好奇下朝钱太后手中的欠条看去,结果这一看,霎时吓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