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傍晚的时候,卢琛将怀中的邱敏叫醒,邱敏睁开朦胧的睡眼,眼前出现一片美丽的湿地,郁郁葱葱的芦苇有两、三米高,茫茫苍苍一望无际,蔚为壮观。芦苇荡内河道纵横,水面蔚蓝清澈,时不时有水鸟掠水过,发出婉转的啼声。

邱敏揉了揉眼,语声带着刚睡醒的含混柔软:“这是哪?”

卢琛将她睡乱的头发拨至耳后,露出小巧的粉脸:“掘鲤淀。”

掘鲤淀?邱敏微微蹙起眉头,这名字听都没听说过。

卢琛道:“西晋左思的《魏都赋》中曾写道:掘鲤之淀,盖节之渊。名字就从这里来的。”

这片湿地中有水村错落,卢琛让士兵分散开来,晚上就在这里过夜。

邱敏跳下马,看到阿孜欢呼一声,跑向水边。邱敏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阿孜掬起一把水洗脸,赶了一天的路,她的脸上早沾满了灰尘,邱敏也跟着在水边清洗一番。忽然一条白鱼从水中跃出,噗通一声溅起一阵水花,将两女吓了一跳。

“啊!有鱼!”阿孜愣了一下,叫道。

“是啊是啊,好大一只!”邱敏连连点头,说完后又觉得水里有鱼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嘛,她的反应未免也太傻了点。

阿孜继续叫:“水里有好多好多鱼!”

邱敏:呵呵呵……

阿孜将脚上的鞋脱了,撩起裙摆到腰际打了一个结,接着再卷起裤腿趟下水捞鱼。

“水好凉。”阿孜兴奋地说,招呼邱敏:“你也下来!”

若是汉人女子,断不会这么大胆的在野外将裙子撩高到腰际,虽然里面还有穿裤子。有阿孜带头,邱敏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学着她的样子,一起下了水。

双脚从皮靴里解放,浸入清凉的水中,邱敏舒服的叹息一声,用脚撩起水花,白嫩的小脚经过湖水的润泽,在日光下竟然有些晶莹剔透,可以清晰地看见上面细小的青色血管脉络。

她被沐泽藏在深闺中养了多年,皮肤底子本就好,再加上宫人的刻意保养,一身肌肤赛雪,皮娇肉嫩。卢琛看着看着,突然想起那日在柴房中见到的冰肌玉骨。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她的身子骨嫩的很,嫩到不可思议,他甚至不敢用力去抱,就怕将她揉碎。

她跟阿孜在水边玩了许久,直到夕阳快要沉入地平线,才恋恋不舍地上了岸。邱敏静静立于茫茫苇海之间,看风卷起洁白的浪花,水光天色,美不胜收。

“这里好美啊!”邱敏由衷地赞叹道。

凉风送爽,将她宽大的裙摆鼓荡出花朵的形状,她站在那里,仿佛站在夕阳的末梢,清丽的脸上染了玫瑰色,娇艳欲滴,似乎天地间最后的灵气光晕,都往她的身上集去。

卢琛觉得自己大概太久没碰女人,居然觉得丑八怪也没那么丑,他转开视线:“若是秋天时候,这里会更美,那时侯洁白的芦花漫天纷飞,满目金黄,高高的芦苇将人的身形都掩住,各种水鸟栖息在其中。夜晚的时候,虫声阵阵,天上一轮圆月,水中亮起金波,还有成群的萤火虫在夜空中飞翔。秋季的萤火虫最绚丽,因为秋天一过,它们就会消失,为了找到配偶,雄虫会用生命点燃最后的光。等到了十月,鱼肥蟹美虾抱籽,个大肉厚鲜嫩,乘着船随便一网子下去,就能捞到许多许多……”

邱敏听的口水上涌,大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卢琛看她一脸馋相,眼中染了笑意:“等到了秋天的时候,我再带你来。”

邱敏一愣,没想到卢琛会这么好说话,只是听他的描述,邱敏忽然想到,这里应该就是后世所称的白洋淀,华北地区最大的淡水湖泊!虽然眼前的景色跟她在千年后所看到的不同,但也依然美丽非凡!

自从被卢琛强行带往北方,她心中一直后悔不该离开长安,但此刻她却庆幸自己走出来了,如果不走出去,她就不能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在长安的时候,她拥有财富、地位、名声,可这些东西随时都能失去,但在这片广袤天空下的缤纷记忆,将永远属于她自己。

长安

天色渐暗,一盏盏宫灯被陆续点亮。宽广的大殿内,烛光摇曳,丝竹之音靡靡,舞姬如蝶般来回穿梭,水袖轻扬中,暧昧的脂粉香气缓缓地在空气中流转。

沐泽漫不经心地看着,眼神却慢慢落到坐在下首的崔道远身上。他虽然在认真观看舞蹈,目光却很清明,没有被美色所迷。

一曲终了,沐泽挥挥手,让殿中的舞姬退下。

“崔将军。”沐泽端起酒杯:“朕敬崔将军一杯。”

崔道远露出惶恐的神色:“怎敢让圣上敬臣,臣自当罚酒三杯。”

沐泽淡淡一笑,相比年前的时候,崔道远倒是收敛了很多,那时他提倡节俭,杜绝官场上的送礼之风,万寿宴上满朝文武都不敢送重礼,崔道远却送了一套贵重的金缕衣,带头让一众武官将他的旨意丢之脑后。大约是最近参崔家的人太多,他也知道该低调些。

沐泽真心实意地说道:“崔将军不必如此。将军有恩于朕,当年若无将军搭救,朕又岂能有今日?将军对朕恩同再造,朕敬将军这杯,理所应当。”

他昂头将杯中酒饮尽,崔道远连忙跟着喝了一杯。

身边的小太监将酒杯重新满上,沐泽端起酒杯:“第二杯,将军为大祈征战沙场多年,劳苦功高,朝野皆知,朕为大祈再敬将军一杯。”

第二杯酒下肚,崔道远有些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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