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学堂的夫子竞选族长,学堂便休沐了。
照地上午跟春明楚延他们去古江学撒网捕鱼,这会子分了半桶鱼跟在照人两个后面回来了。
吃完午饭后,照人在院子里洒上水好使院子里凉爽些,然后做起了针线活。两兄弟坐在桌旁温书,沈丘山夫妇在伙房里收拾照地带回来的鱼。
“哥,你说作战时啥最重要?”
照人正昏昏欲睡之际,忽听得照地迸出这句话。
照天不想弟弟突然如此一问,抬头愣愣地瞧着一脸神采飞扬的弟弟。
照地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头还埋在手上的书本里不曾抬起过。
照天思索了一番,不确定地答道:“莫不是作战计划?”
照人有些诧异,大哥连学堂也没上过,竟能给出这样一个回答。
照地一手在桌上轻敲了一下,眼睛专注地盯着书本上,念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
放下书,复又解释道:“先人说战争上有五点最重要,天时利地利人和,有智信仁勇的品格,有良将法制,再加之将军战士所需的粮草兵器充足。”
照人翘起小尾指将针穿过绣布,又用顶针摁了摁扎针的地方,轻笑道:“所谓‘兵者,诡道也’,难道战术谋略就不重要吗?”
是啊,这个不重要么?照地听完妹妹的话双手托腮陷入沉思。
沈丘山在伙房里听见兄妹三个论“作战”,以他的理解,作战就是打架,打架啥最重要,当然是力气。遂大声笑道:“我瞧着作战力气是最重要的。”
沈丘山只跟沈老爷子学认了几个字,不像娃儿们有求专好攻的心,哪里晓得这作战到底是啥。不过他这样说也没错哩,作战不就是打架么,人多人少与厉害程度不同而已。
兄妹三个听完不禁莞尔,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后大笑起来。
沈丘山听闻外面的笑声,对着门口急道:“你们笑啥?爹有说错么?这作战不是人跟人打架么,谁的力气大谁就赢。”
照地整理下襟子,一本正经地向着伙房道:“爹,作战不是打架那般儿戏哩,可是要出人命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忽记起妹妹刚提过的“诡道”之说,他灵感一来便又接着道:“作战要靠智取哩,不费一粮一草一兵一卒就能取胜,不是强过到战场上拼死力气拼性命么?这智取又赖于天时地利人和。”
“照儿,你说是不是?”他转头问妹妹。不知为何,他总很信服妹妹,奇了,明明他读的书比妹妹多,却总觉得妹妹懂的事物比他多,看问题也比他深刻。
照地不想,照天与他有同样的想法。明明他长妹妹好几岁,虽没过上学堂,但他在读书识字上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倒是妹妹极少读书练字,出门次数屈指可数,见过的人也就村里几个半大的女娃儿,却如此心慧眼慧,对战争似乎知之甚多,仿佛亲历过战场般,莫非妹妹真是天赋异禀?
照人绣好一块椅垫子,将针线放进包里装好,拿起绣垫仔细看了看,觉得比较满意后放进了篮子里,也加入了两人的“论战说”。
照天乐完想起之前的疑惑,问道:“难道考秀才要考兵法战略么?”
照地一听大哥问这话,便将沈夫子的话搬了出来:
“夫子说,考秀才主要是考四书五经里面的内容,但也不能光只读这些书,适当地延伸阅读领域不但对文路有帮助,还能提升眼界。而且,如今咱大周朝的边境蛮夷时来侵犯,不定哪天会打战。”
照地说着说着,明亮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万一咱家有人要服兵役,铁定是我去的,爹岁数大了,大哥要照顾爹娘和你。如今我多读些兵书,以后有有用得着的地方哩。
”照人一惊,忙问道:“二哥,你咋知道咱边境有蛮夷来犯?可不是乱说的?”
“哪能乱说哩,这是咱夫子说的,不得有假。”照地一脸正色地答道。
照人继续追问:“夫子从不出村,哪知道外面的局势?”
如今这个时候外境草美牛肥,蛮子不该来犯才是。如果夫子说的是事实,怕是有不止有一场恶战。这战争,一旦爆发起来,不管最后赢还是输,这百姓的日子都不得安宁。那她家如今的和美日子……她不敢想下去。
照地也是脸茫然,说道他哪里知道,夫子没跟他们提起这些。
照人沉默下来。
照天见弟妹皆一脸严肃的样子,拍了拍照地的肩道:“照地,你好好用功考秀才,你考上秀才咱家就不用服兵役了。再不济,大哥也不会让你上战场的。”
他又劝慰了妹妹几句,诸如“这打战也不打到咱村来”,“有朝廷顶着哩,怕啥”之类的话,就进伙房里挑畚箕和沈丘山章氏下地去除草。
出门时,章氏手上提着一只鸡和十只鸡蛋,说是顺道去瞧瞧他们大爷爷,这是礼数。
照人见章氏手上提着鸡蛋篮子,便问娘母鸡抱窝了没。
章氏笑道:“昨儿抱上了,有三窝哩。”转头又嘱咐照地在家好好陪着妹妹,上次照人受惊的事把她吓着了。
春明娘来了,问春明咋没回去。
照地一脸懊丧道:“唉哟,我把这事给忘了。婶子,春明上她小姑家送鱼去了,说不回来吃饭哩。这事儿都怨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