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走在回家的路上,大多数时间主要用来稳固境界,同时也在心底默默盘算着,回到中都后,该怎么应付那帮子让他头痛的女人。
这一次去江都,林银屏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又遭秦穆绵当面羞辱,萧煜的态度模棱两可已让她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恐怕没心情跟他闹了,适当安抚即可。至于张雪瑶,那是秋叶的人,交由慕容就好,至于这一对同出卫国高门的女子,有什么刀光剑影,他没精力去管,也不想去管。
想到这儿,萧煜撩起车帘,望向后面的两辆马车,里面是唐圣月和唐悦榕这对姐妹,对于杜明师送的这份“厚礼”,萧煜颇感棘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几番斟酌之后,萧煜还是收下,打算带回西北,另作他用。当然,这两人是上不得台面的,最起码不能让林银屏知晓,否则以她的性子和身子来说,萧煜还真怕她一个气急攻心,酿成祸事。
萧烈在临别前,破天荒地与他谈了一些自己的年少往事,萧烈在未及冠前,曾经负笈游学,走了半个大郑和大半个后建,甚至还曾渡海远赴卫国。当年的萧烈才气是有的,武力更不用多说,否则也不可能一人独行天下。这么一个文武双全的世家公子,自然就会招惹一些女子。有道是人不風流枉少年,对于送上门来的女子,萧烈自然是照单全收,只是后果多半不尽如人意,藕断丝连者有之,恩断义绝者有之,相忘江湖者有之,反目成仇者亦是有之。到了最后,这些美人恩就成了一笔谁也算不清楚的糊涂账。
萧烈最后给了萧煜几个建议,希望他好好整顿一下后宅,免得整日里被几个女人弄得灰头土脸。一是从严治家,学那些高门大阀,从根本上把规矩立起来,不论管事仆役,还是丫鬟婆子,哪怕是妻妾,犯了错也要受其家法。不过萧煜自己思量了一下,这招对付寻常的妇人家还算管用,但遇到性情泼辣刚烈的女子,就难免打个折扣,以林银屏的性子,他敢这么给她立家法,那林银屏就真敢回草原去。到时候鸡飞蛋打,让天下人耻笑。
至于第二条,就要柔和一些,学帝王心术那一套,大小相制,玩平衡之道,当然要看手腕火候,一个掌控不好,就要变成后宅失火。
最后,萧煜还是哪个法子也没选,他虽然性情日渐薄凉,但却还念些旧情,尤其是林银屏对他有立业之恩,救命之恩,还有现在的夫妻之恩,故而萧煜对于林银屏极为包容,不曾说过半句重言斥责,让他给林银屏立家法,也是做不出来的。
想了许久,徒增许多烦恼,萧煜放下车帘,长叹息一声道:“圣人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方寸后宅,却让我进退维谷,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马车继续在不甚平整的管道中嘎吱前行。
萧煜低头凝视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轻声自语道:“要不,咱们别折腾了?”
——
对于修行界来说,今年的天机榜变动实在有些大了,距离上次评出年轻一辈的俊杰榜没有多久,天机榜次榜就再度更新。
近二十年来,由于上官仙尘大开杀戒和掌教真人在幕后推手的缘故,诸多逍遥神仙陨落,原本风雨欲来的修行界也随之呈现出一种难得的平静,在这二十年中很少可以见到神仙打架,就连天人高手也极少踏足俗世,使得整个修行界就像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直到萧煜开始崭露头角,道宗的千年大计初显峥嵘,这个格局才开始发生转变。天下十人先后出世,修行界这潭死水上泛起的波浪,在道宗掌教真人紫尘大真人和剑宗宗主大剑仙上官仙尘的东都一战时,达到巅峰。
只是这些神仙高手大多身处高位,平日里极少露面,对于底层修行者来说,只知其名而不识其人,未免太过云雾缭绕。反倒是作为次榜的履霜榜更有烟火气些,虽然这个榜单不再高高在上,但是正因为其平易近人,反而更令底层修行者所接受,在修行界中可谓是人人皆知。
天机榜正榜中的高手多半是各大宗门的权势人物,而次榜却多是俗世中的权贵,比如大丞相萧烈,西平郡王萧煜,中都大都督徐林,司礼监掌印太监孙士林等,如此一来,俗世百姓也多有耳闻此榜,他们兴许不清楚道宗掌教真人是如何地位,但丞相王爷却是知道的。
中州自古以来就是修行界的大本营之一,虽然没有道宗、佛门、魔教、剑宗这样的大宗门驻扎,但也正因如此,才会有各地修行者云集于此,多是以履霜境界和空冥境界为主,偶有天人境界高手,说不准还会有避世的逍遥境界隐居于此,所以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鱼龙混杂之地。
当萧煜一行人踏足中州时,还是有些诧异此地修行者数量之多,只是在官道上就有坦胸露肚却一步数丈的胖大和尚,背后剑匣中有剑气溢出的负剑女侠,御风而行的邋遢游方道人,身披千斤石甲的威武壮汉,更有满脸凶横的大汉扛着巨刀招摇过市,矮小如孩童的老者手持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分大锤,委实是千姿百态。萧煜勉强算是行走过修行界,只是大多时候都是走在山巅,不见底层如何,在巨鹿城那次,也只是见识了修行者的商人一面,哪里见过这等情景,一时间也是大开眼界。
萧煜一行人没有打起郡王旗号,只是打了一个上柱国的空头勋阶,这已经是萧煜这一长串名头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寻常人看了只道这是哪家膏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