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你冷静。周砚的事,我们谁都不想。”陆关山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她,安慰。“木已成舟。沈眉,节哀。”
“我不要节哀!”她大喊出声,隔着衬衣狠狠咬住胳膊,狠狠哭。为什么跟她说话的人,都让她节哀?
她不要节哀!她只要周砚!
陆关山适时递上纸巾,她不接,他没办法,把纸巾盒放在她腿上。专心开车……周砚,你看到你的女人为你痛哭流涕了吗?看到了,就早点出现吧。
相比沈眉的悲痛欲绝,陆关山比较镇定,稳稳开车到事发地点。围了很多人。警察已经在了,疏散交通。车子已经被拖走,与其说是车子,不如说是残铁……
刺鼻的烧焦味弥漫,刺眼的议论声萦绕,沈眉猛的一呕,当即反胃。吐了出来。陆关山忙折身,从车里拿出纸巾和矿泉水。
草草漱口擦拭,她跑到周清身边,哭着问:“周砚呢?”
“全都不在了。”周清是目击证人,麻木地回答问题。现在追究车祸是谁的事故早就没必要了,人都没了,要是非对错干什么?
周砚不缺钱,周清会赔偿补贴货车司机家属的。只要查得到。
周砚,我才不信,你会灰飞烟灭!
我才不信!
但我的心,为什么这么痛?抑制不住地痛?
“周清!你骗我!周砚舍不得死,舍不得离开我!”她声嘶力竭地喊。神经绷到极致,双脚一软。她晕了过去。
还好身后的陆关山手脚利落,才稳稳接住她。
沈眉再次醒过来,是在医院。白花花一片,头疼眼睛疼,心痛。
“沈眉,你再这样下次,周砚唯一的孩子,也会随他去了。你觉得周砚希望你这样?”陆关山被医生当成“孩子他爸”。被好好说了一顿。倒是他见多不怪,只是沈眉,他不能放任她如此。
他答应周砚,保她们母子平安。
“我睡了多久?”她问。
“一个小时。”
“周砚的葬礼?”她机械地问。
“周清说,明天。毕竟今天……”陆关山没说,她应该也懂。
红事变白事,谁都不愿意的吧。
“他葬礼,谁办?”
“徐家。”周家那边,已经不认周准,而且周畴光在敬老院,周家余下的,都是周准的爪牙,恨不得周砚死了才好。
别说葬礼了。
陆关山深知,豪门多凉薄。
“我想去。”
“沈眉。”陆关山回身反锁好病房,一脸严肃,“周砚说过,他一直是走在生死边沿,死,正常;活,正常。他希望你好好地,他不久前才说,他出了意外,托我把你送到国外。我在意大利有朋友。你去那,隐姓埋名,把孩子生下来。”
“我不。”她倔强,“我要留在这里陪他。”
“沈眉,你清醒一点!”陆关山加重语气,“连周砚都能被炸死,你留在这里,不是送死?你知道多少人记恨你吗?周砚因为对你好,让多少人记恨了想杀你吗?你现在是孕妇……周砚走了……你忍心,他的血脉,无人绵延?”
“沈眉,你真的忍心?”
她闭上眼睛,滚烫的眼泪又滑落,她孩子似地问他:“是不是我去了回来,周砚就在了?”
被气氛弄得窒闷,他扯了扯领带,“如果你觉得这样你能好受点,你可以这么想……但……周清是目击证人。”
“我去意大利!”
“好,今晚。”陆关山沉声,“趁他们注意力还在周砚的死上,我把你送走。”
“不,我要等周砚葬礼完。”她坚持。
“好。”陆关山不逼她,毕竟两个人爱着,拿命拼一次又如何,他尽量……保她平安。
陆关山也是要是缠身,周砚公司的事一下子摊到他身上。周砚之前让周氏和他的陆氏强强联合。现在,周氏无人,他代为管理。他陆关山的名头,倒是没人敢明目张胆有说辞。
不过,他也要做出点事来。
沈眉说是好好躺在病床上,等明天默默参加完周砚的葬礼立即坐上飞机走人。但陆关山一走远,她立马下床,回家。
回她和周砚的家。
睹物思人。有生之年,她也体会了。
东西都还在,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徐祯卿没有钥匙?
卧室,周砚喜欢狠狠要她,也温柔过,宠溺过,哄逗过。
她倒在床上死命地哭,一方面,她不愿意相信他就这么死了;可另一方面,周清、陆关山,甚至警方,都认定他已死……
他没死!她都可以被他弄得活过来!他一定没死!可听陆关山的语气……周砚像是被害,被故意撞上了炸弹……
哭得声嘶力竭,忘乎所以。
恍恍惚惚间,好像听到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对她说:“乖女孩,别哭。”
她猛的一惊,红肿着眼睛,抬头,四周空无一物。撞上在乌克兰织着围巾的自己。
有一个人,好好给她一天,就抵得上别人的一辈子。而周砚,就是这个人。
她擦了擦眼泪,不敢在肆意哭……疼得没力气,又饿了,她随便找了点东西果腹。房子根本不像没主人的……可等到十天半个月后,这里,还能干净如初吗?
舍不得,她好舍不得。
书房,她的玩偶布料杂七杂八,他的书他的资料他的电脑。一星期,她可好好捣乱,周砚也好好纵容他了。
猛的,书房门被撞开。
她条件反射地躲在书桌下。
“砰”的一声,书桌上的灯罩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