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话是对的,只有大先生不像醉汉。你们吉府是乱交呵,客人之一说,是乱交呵,真是该死。王托子说,也对,也不对。大先生抓住王托子衣襟,问,为什么?事儿肯定有,但不是芳儿做的。大先生立即打了王托子两记凶狠的耳光,骂道,畜生。王托子大哭起来,说,大先生,我也想把吉府里的女人都睡一遍,可是我已经老了,我的老?里流不出白浆儿来了,我现在有的只是一只干瘪的?儿,说罢,往地下一蹲,继续放声大哭。旁边的人听完,都拚命笑起来,大先生也大笑不止。芳儿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这次是真的出来了,伸了伸疲倦的两腿,直了直腰,酸哪,他说,伸腿以后,沿着桌子跑一圈,酸哪,蹲在桌子底下,身子憋着,兜圈子兜到自己坐的椅子后面,坐了下来,巧了,这时店小二正好把添加的菜端上来,而且菜正好被放在芳儿面前,芳儿伸筷子,来了一口。喝酒,大先生把王托子拉起来,来,喝酒,别哭了。王托子擦干眼泪,坐了下来,对大先生说,还是你大先生对我们下人好,不过大先生,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真想把府里的女人全都睡个遍,我这是心里话,说着,又哭,但这回是鼻涕流得比眼泪多,一股股黄色、白色的鼻涕沿着鼻子底下的皮肉往下滴,最后都滴到了吃饭的桌子上。大先生见状,拿自己的手绢递给王托子,让他擦鼻涕。大先生,王托子说,我真是这样想的,想跟府里所有女人睡觉,是睡觉呵,我的女人。好了,好了,擦干鼻涕,喝酒,大先生说。王托子擦好鼻涕,把手绢还给大先生。给你了,给你了,这是日本手绢。王托子闻闻手绢,把手绢放在自己衣服兜里。几个客人也不顾什么情面,乘大先生与王托子讲话,只管自己大口喝酒、吃菜。芳儿说,我真没骗你们,彩主儿真和我睡过觉的。大先生伸手打了芳儿一记耳光,骂道,彩主儿和你睡觉?你也配?芳儿吃了耳光,等于没吃,说,我不能睡,那么谁能睡?大先生啪的一声站起来,拍着胸脯,说,我能睡。王托子说,大先生,你别拍打自己胸脯,会拍坏身子的,要拍就拍大腿。大先生真就拍了自己大腿,说话声音更大,我,我,我能睡。别,别,王托子说。别,别,别,几个客人都说。芳儿急喝一杯酒,抹去嘴上挂着的酒液,轻声说,浪费了,浪费了。别,别,别个屁呵?不知是谁说的。一只酒杯飞了起来。谁把酒杯抛起来的?店小二大声喝道。谁把酒杯跳起来的?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乱说,王托子说,应该这么说,谁把酒杯飞起来的?也不对,他正在想词儿,而且想得厉害,想得头有点痛,看王托子的表情,真是有点痛苦。也不对,客人之一说,不对,不是的,那只酒杯怎么会自己飞起来呢?应该这么说,我想到了,王托子抢着说,应该这么说。怎么说?说呀,说了一半,又不说了。王托子想了想,说,应该这么说,应该……嘿,怎么又想不起来了?死样,笨,芳儿说,我来说,谁让我跟二小姐上床睡觉的?大家都笑,都摇头。大先生说,你们别笑,这次芳儿倒是说得对,芳儿是跟二小姐睡过觉的,还生了一个孩子。这么说,芳儿是吉府的姑爷了?嘿,你是姑爷了。王托子突然叫起来,说,我想起来了,应该这么说,是谁让酒杯飞起来的?也不对,客人之一说,没有“是”字的,多了。有“是”的。没有“是”的。有。没有。哪里有呵?他那句话说得对,跟二小姐睡过觉。大先生,大先生,王托子说,芳儿跟了二小姐,又说自己跟了彩主儿,两代人他都弄过?骗人。所以说芳儿是喝醉了,大先生说,倒是我,厉害,真厉害,彩主儿、大小姐、二小姐,这几个女人都与我睡过。我的天哪,芳儿叫道,我的女人你都敢碰?我的天哪,你自己生的女儿都要弄呵?错了,错了。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说大先生弄错了,要弄,也不能弄自己的亲生女儿。我想起来了,应该这么说,是谁让酒杯飞起来的?王托子说。错了,没有“是”的。没有就不通了。店小二在店堂里跑来跑去,大声喊道,都疯了,这些人都疯了,他跑到桌子边,随便拿了一只酒杯,喝干了杯子里的酒,都疯了,都疯了,我也要喝酒,也要喝酒,换一只酒杯喝,一干而尽。又有一只酒杯飞上了天。是谁把酒杯飞上天的?错了,应该说“让”,是谁让酒杯飞上了天?是“让”,是“把”,都可以。可以个?呵?王托子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手绢被完全擦湿,但这是一块日本手绢,是大先生送的,这是日本货,是大先生送的,大先生是汉奸。狗屁,这儿的酒杯怎么越来越少了?拿酒瓶来,直接喝酒瓶。芳儿和大先生一起拍大腿,他们说的是相同的事情,都说自己跟谁谁谁睡过觉。店小二连喝了十来杯酒,他钱也不付,就喝上了酒,他想着就高兴,大声说,是谁给我喝了这么多酒?对,这句话说对了,大先生拍一下桌子,这个店小二,也会喝酒。客人之一站到椅子上,把手里酒杯摔在地上,我们也要和吉府的女人睡觉,我们做成了吉府的大生意,是五十万银元的大生意,我们也要和她们睡觉。客人之一坐在下面椅子上,你说多了,他说,你说多了,我们同吉府只做成了五个银元的生意,不过一码归一码,五个银元的生意也是生意,我们也可以跟吉府里的女人睡觉的。饭店老板走过来,他见这群人闹得这样厉害,心里发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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