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周将那战书端详片刻,沉‘吟’道:“只是号称而已,且黑山中群贼互不统属,不过共推张燕为帅,县令不必太过忧虑。”
这安慰显然不起作用,县令问道:“即使如此,范阳能应付么?”
齐周默然,的确,如李大目张雷公等辈,范阳还可以对付,但若是“飞燕”来了……话说这张燕实力雄厚,何不直接去打涿郡,跟我们小小范阳较什么劲?
正当齐周朱广沉默时,县令忽叹道:“倒不如学那唐县县长。”
一句话唬得县丞县尉变了脸‘色’,这玩笑可开不得!县令虽然是个老好人,但仁厚勤勉,在县里广有声望!他要是弃官逃亡,范阳可就散了!
见两位副手惊惧,范阳令苦笑道:“戏言而已。唉,说吧,怎么办。”
范阳只是个小县,并没有驻军,武装力量也只是捕吏快手,及龄壮丁而已。对付乌合之众尚可。这事少不得要向郡里禀报,请太守发郡兵来援。
当下计议已定,县令即刻行文,三人一起商量着措辞,拟好封装以后,又谈好大一阵,这才各自还家。
“你步行来的?我送你吧。”出了县署,齐周说道。
其实也没几步路,但朱广还是答应了。进了车,两人对坐着,谁也不说话。就听到车轱辘吱嘎作响,摇摇晃晃。
“郡里有多少人马?”良久,朱广问道。
“三五千总该有。”齐周答道。听出朱广担忧,他又补充“涿郡虽然不像你们云中边郡,设有都尉专掌武事,但此地人‘性’劲悍,郡兵也非等闲。”
黑暗中,只听得朱广低声道:“张燕敢先下战书,就说明有‘侍’无恐,不可小觑。”
“这点我如何不知?但据我推测,张燕这战书下得早了。”
“嗯?怎么说?”
“你想,张燕是黑山贼帅,轻易是不会出手的。他若最近就来,哪怕破了范阳,又能得多少好处?不如等到五月,到时庄稼也成熟了,抢粮带破城,岂不快哉?”
“那他这提前下战书是……”
“可能如你所说,有‘侍’无恐,没把郡兵放在眼里。也可能是故布疑阵,声东击西。明着说要攻范阳,等郡兵调到范阳,他却直趋涿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昏暗中,朱广眼中光芒一闪:“你方才怎么不说?”
“我说什么?难道要我提醒太守,别派兵来,黑山贼搞不好要图涿郡?我可是范阳丞!”齐周振振有辞。
朱广哭笑不得,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踏实了些。突然想起白天的事,他试探着问道:“我今天在城外巡视,见一‘女’子施粥……”
“哦,那就是我妹妹。当日我不是请你吃酒么?就是她。”
听他言谈如常,心知齐氏妹子没回去告状,心里又踏实一分。赞道:“我看她专‘门’施粥给‘妇’孺,令妹可真是慈悲心肠。”
“哼。”齐周哼笑一声,没了下文。
“啥意思?我说得不对?”
“她不过是爱凑个热闹,图个新鲜,你看她明天还去不去。唉,都是惯的,没奈何啊,就这么一个小妹妹。到时找个人家嫁了也就省心了。”
“那倒也是,你双亲不在,长兄如父,这个责任是逃也逃不掉的。”
“谁说不是?哟,到了,你回吧,早些休息,明天城外还得劳烦你。”
“我说县令也就罢了,你怎么不出城巡两天?欺负我新来的?”
“哈哈!免了罢,若是城外饥民闹将起来,就我那两下子也震不住啊。”
经这么一闹,倒不觉得饿了。回到房中,‘蒙’头就睡。次日一早,又是清粥小菜半块饼,本指着齐氏妹子留两碗粥吃,但昨日得罪了她,又听齐周说她只是图新鲜凑热闹,想来今日没‘门’,且饿着吧。
带了高顺,到县署点了人马,一应公文什么的全顾不得,又出城坐镇去。一出城‘门’‘洞’,朱县尉倒‘抽’一口冷气!今天的饥民比昨日又多!这可怎么得了?莫说五月了,能撑到四月底么?
“县尉。”几个挎刀的汉子奔到马前,跪地拦了路。
朱广识得其中一个,是乡下的游徼,掌管缉捕盗贼,维护治安。若说县尉想当于警察局长,那游徼就是派出所长。
“有事起来说。”
那游徼站起身来,皱着眉头报道:“今日中山郡唐县一伙民众,数十人,自小人辖区入了范阳境。连日来,唐县到范阳乞食的百姓日增。小人特请示县尉,是不是封住道路?”
望着那一片攒动的人头,朱广叹了口气:“封路简单,可人想活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到时饥民红了眼,你有多少人马挡得住?县令又去郡里讨粮了,由他们来吧。”
“诺。”游徼应一声,就要走。
“回来。”朱广唤道。“饥民虽然不用挡,但你给我仔细了,严防有黑山贼‘混’杂其间。”
这其实与空话无异,涿郡地区本来就民风剽悍,舞刀‘弄’枪的不在少数,那黑山贼脸上又没有刺字,如何辨认得出?
打发走了乡官,朱广领着人继续巡逻。他日日骑着高头大马,饥民都晓得他便是本县县尉,因听过他名声,谁不敬畏?又亲眼见到当日挑唆哄抢的几个汉子被他就地正法,还有谁敢闹事?
听说就咱们吃的这粮,还有人家一份呢。
“县尉。”高顺唤了一声。
“嗯?”朱广回过头看时,却见他盯着一个方向。寻着看过去,又见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