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李家,初冬的暖阳轻轻照入屋内,流云笼着手,舒服地窝在阳光下的软榻上,眯着眼睛听李玉堂说话。绣月和奶妈以及另外几名侍女正添火盆的添火盆,熏香的熏香,还有另外一人,则捧着一个铜质小手炉走了进来,笑吟吟地塞给了流云。
流云点点头,接过手炉揣在怀里:“长兄是怀疑李晏的族人里有奸细?”
李玉堂蹙眉:“正是,而且,我怕这来的还不是天都本国的奸细!”
他探询地看向流云:“玉堂也是想听听,妹妹对此事有无……”
喵,喵!轻不可闻的猫叫声传来,屋内的流云顿时一怔。
“小爱,小爱!是你吗?!”流云什么也不顾了,甩着手炉就冲到了院子里。李玉堂微微摇头,苦笑着跟了出去。
喵!一只通体雪白,湛蓝眼眸的小猫冲着流云张开粉嫩嫩的小嘴呼唤着。两个风尘仆仆的大男人虎峰、楚离捧着小爱眼巴巴地瞅着流云,表情那叫一个凄楚迷离。
虎峰、楚离:“丁,丁侧妃……卑职有罪……”
流云一愣,一朵笑容已然摇曳绽放在唇边,眼珠滴溜溜转着,忍俊不禁:“这是怎么话说的?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到了,还带着小爱?哈哈哈,什么罪不罪的,带来了小爱,比什么也强啊!”
说着,一边把手炉丢给楚离,一边抢过了小爱,喜笑颜开:“哈哈!还是小爱你最暖和了!比手炉好使!”
“他们俩呀,昨儿晚上就到了,两个大男人,居然痛哭流涕,说自己没能保护好咱们的丁侧妃,又没能及时找到丁侧妃的下落,身为影卫营的高手,真是臊得慌!所以觉着没脸直接见妹妹了,先巴巴儿的求了姐姐,在别处歇了一夜,今儿一早就过来寻妹妹致歉呢!”
虎峰和楚离对视了一眼,蔫头耷脑不回应。
伴随着笑声,李云兰带着四名侍女迈入流云的院子。她今日身着鹅黄色茧绸薄袄,外罩红色厚呢斗篷,脑后一束黝黑的青丝简简单单以丝带束起,发髻则仅用一支长金簪点缀,无多余的饰物,反衬得粉面吹弹立破,红润如春,目似点漆。
流云眼睛一亮,抱着小爱连连点头:“姐姐今儿可真是美极了!”李云兰闻言掩唇,甚是娇羞:“妹妹又拿话编排人呢……”
流云大摇其头:“哎呀,这个表情不好,很不好!姐姐是北地好女儿,英姿飒爽才该是姐姐的本色,千万别为了所谓的女人味把自己憋屈了!”
李玉堂轻笑着看着流云活跃丰富的表情,眼中忽然掠过淡淡的落寞。李云兰目光轻扫,注意到他的表情,不由一怔。
流云将目光投向虎峰和楚离,顿时一怔:这两人一身灰衣,还是秋日的装束,搁在北地的初冬,已是冻得面青唇白。
流云眼珠滴溜一通乱转,忽然向李玉堂道:“长兄,虎峰和楚离来咱大院的事情,除了咱们几个,没无关的人知晓吧?”
楚离捧着手炉,抬眼看了看流云,哼道:“这可不是咱夸口,好歹也是影卫营出来的,所以我们可是高来高去,除了这院子里的人,没有旁人……”
“那就好!”流云截断楚离,眼睛灼灼放光,抱着小爱,还能腾出手来鼓掌,转向李玉堂道:“长兄,李晏那边要混进个把人好像很容易的样子,是也不是?”
虎峰和楚离面面相觑,眉头拧成疙瘩,同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深宫上方,一群南飞的大雁低低掠过。
老太监福子收回目光,将一领无一根杂毛的厚厚狐裘覆上了太后的身体,眼神温和体谅:“说话就冬天了,太后您可多体恤体恤自个儿的身体,可别冻着,累着了。”
太后淡淡应了一声,眼神却飘向那片袅袅白雾的荷花池,此时,残荷已败,枯黄的荷叶卷曲着,萧条之意不胫而走。
福子搀着太后缓步荷塘边,身后一众太监宫女捧持着拂尘、香炉、手炉、手巾、茶壶等一应物事小心翼翼地跟随着,大气不敢出一声。
太后怔忡着,半晌方道:“福子,你瞧,咱们这般细心呵护,可终究,还是衰败了……”
福子扫了一眼荷塘:“时令使然,太后莫过于悲切了。不如福子令人来清理了这些残叶,将藕也取了,能吃的便发送去御厨房,其余的一并细细搅碎了,埋入荷塘,明年的荷花必定生发极好。”
太后脸色略微好转,戴着甲套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柔软的狐裘,忽而诧异道:“对了,淑妃那个小蹄子多日不来拜见,在忙些什么呢?”
福子轻笑:“承蒙太后惦记,淑妃娘娘也是个有福的,待福子寻过一人来问问便知。”
说着掉头询问一名较为年长的太监:“唤淑妃身边的柳儿来。”
那太监微微一躬身:“回福公公的话,柳儿今儿领了淑妃娘娘令牌,未时便出宫去了。”
太后和福子的眉头都轻轻一蹙:“哦?”
京城驿馆,初冬的夜,来得格外早。风轻过,竹影摇摇。
马蹄滴答声中,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停留在驿馆门口,车夫以一盏灯笼为引,牵下车上一人。那是一名十分丰润的年轻女子,衣着样式简单而材质考究,面容也甚秀丽,只是表情很是紧张,她将眼向四周溜了溜,匆匆以斗篷的风兜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快步向驿馆内行去。
穿过驿馆的影壁,早有驿馆的小吏提灯低眉顺眼迎了上来:“柳儿姑娘,都安排好了,往这边来。”
柳儿被引入一间陈设优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