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京都,白雪更早地覆盖了雄城。不过一夜,已无片瓦不曾着白。
一早,李玉堂骑着一匹骏马,带着数十名亲兵缓缓沿着城墙巡视。雪片仍在细密地落下,覆盖在他的铁甲上,如同他的表情一般异常冰冷。
城门开启不久,正值集市之日,周遭不时有百姓经过,纷纷恭敬地向马上的李玉堂鞠躬施礼。更有北地大胆的女子,站在路边,将一双双碌碌滚动的眼睛向他投来,倾慕、艳羡、痴迷,不一而足。
李玉堂仪容俊美,这样的注目礼早已受得多了,只管保持住了冷漠的表情,一路行去。
忽然,他轻轻勒住了缰绳,目光定在路边:两个灰衣人静静伫立在一棵枯树下,昂头向他一笑。
李玉堂的唇边也泛起笑意:
“虎峰,楚离,你们回来了!”
二人向他点点头,一身风尘仆仆,连面容都有几分枯槁,眼珠却发散着惊人的亮度。李玉堂眼睛轻轻一转,已经看明白:
“可是有大消息?”
楚离上前一步,点头:
“将军,我们已用飞鸽与燕王爷申报,他命我等不必回李家,直接来此与您汇合!”
李玉堂双眉一挑:
“哦?!看来此事非常紧急,好,你们立刻随我进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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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已经升起了炭火,门帘也都换成厚厚的夹棉材质。虽然如此,北地特有的风仍一阵阵夹杂着雪花袭扰着,空中不断响起呜呜声,显得格外寒冷。
流云抱着猫咪小爱,站在窗边皱眉看着灰色的天际,因为下雪,她没法继续训练自己了。无声地叹息着,她摸着小爱柔软温暖的身子,小声嘟哝:
“又到冬天了……看起来,就像整个世界都睡着了一样的冬天……”
她慢慢转过身,猛然愣住了:燕王不知何时静悄悄地伫立在屋子中间,就像落地生根一样站得笔直,如画的眉目间,多了一股孤寒,定定地看着自己。
流云心中猛地一跳,她迅速换上了惯常的笑容:
“王爷,您什么时候来的?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说着嬉皮笑脸地往下蹲了蹲。
燕王仍是那样冷冷的表情,他虽然人在屋内,却头戴遮风帽,身披一领长而厚的狐裘,脚下蹬着一双避雪木屐,仿佛随时准备出门远行。
流云眼珠滴溜溜转着,笑嘻嘻的仿佛没有看明白他这一身:
“听说王爷与王妃姐姐恩情日深,流云为姐姐和王爷高兴呢!”
燕王的眼神几乎完全冰冻,终于重重哼了一声:
“你就没有别的要跟本王说吗?”
流云只顾眨眼看着燕王,做出一脸天真懵懂的样子。
燕王闭了闭眼,长出了一口气,忽然往前跨了一大步,猛地将流云拥入怀里:
“你,就不能做做样子?!”
流云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僵住,包括声音:
“我……做什么样子?”
感受到流云的凝滞,燕王闭了闭眼睛:她到底在想什么?所有的女人,见了我都是那样一副含羞带怯,恨不能扑进我怀里的模样,偏偏这个女人……她竟还和那个沐梭沙有来往?!
一念及此,燕王的手猛地紧了紧,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你难道真的没有要跟本王解释的吗?!”
流云小心地转动了一下身体,以免燕王抱得太紧,影响了小爱:
“那个……要解释什么?王爷,可不可以让小爱先下去?”
“该死的!你就不能专心一点?!”
燕王几乎被激怒了,他一把拉开流云,瞪着她,一手将小爱扯下了地,又立刻将流云按入自己怀中,咬牙切齿地道:
“你,不过是个宫婢而已!就算是有些小聪明,就算你懂得些许天文地理,又能怎样呢?!难道你还不是要找个人才能安稳?!本王有什么不好?你就从来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这到底是为什么?!”
流云双手张着,眼睛和嘴也张着:她刚刚听到了什么?难道,这位王爷竟然真的喜欢着自己?!
燕王的呼吸炽热而悠长,在流云耳边停驻了好一阵子,终于一寸寸地、缓缓地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眼神中第一次有了犹疑:
“本王接到密报,需马上回京处理一些事务……在走之前,我总想,该听你对那天的事做个解释,否则,我不安心……”
流云呆呆看着他,觉得嘴里有点发苦:竟然不再用本王自称了么?这表示……他真的在意我?!
燕王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猛然又有些怒气:
“怎么?不愿意说吗?!”
流云忙摇了摇头,咬着嘴唇想了想,才苦笑道:
“其实,王爷,那天流云就已经说过了,沐梭沙是流云找回失去魂魄的关键,所以,流云才不得不与他周旋……”
“够了!你的身世一清二楚,本王才不信你那些鬼话!”
燕王冷了脸,后退,语调也越来越冰冷:
“今日你不说,以后本王也不想听了!”
他眯起眼睛,危险的气息出现在眼神中:
“你那个侧妃的身份,也废了吧!或者,你的确只能做一个婢女!”
流云低下头,弯着身子福了一福,表示听见了命令,唇边却泛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只是革去侧妃,做回婢女而已吗?那,对我来说,根本不算处罚吧!
燕王死盯着她,看不到期待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