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话说得好,“乐极生悲”,“月满则亏”。[t]
这些话应在潘力身上了。
他失恋了。
话说秋学期开学后,玛丽娅和她的驴友们从台湾按期回到日本返校上课。
准确地说,玛丽娅是开学前三天返回日本的,但是,潘力并不知情,他是开学后的第一天在课堂上见到她的。
玛丽娅黑了,瘦了,白皙的皮肤晒成金色的小麦黄,她看上去更飘逸成熟了,夹带着一股子天马行空的超然和不为俗世所羁的洒脱。
她坐在全班四十多名学生中,是那么卓尔不群,引人注目。
潘力不时拿眼角瞟她,为有这样一名出众的女友感到骄傲和自豪。
奇怪的是,玛丽娅不像春学期那样,用热切的目光追随他,当潘力的目光和她在空中相撞时,玛丽娅不再迎视,而是偏开自己的目光。
潘力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他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老师,他没有被自己的感情牵着鼻子走,在课堂上他严格遵守教师守则,扮演着一个好老师的角色。
下课后,潘力按惯例在教室门口等玛丽娅,她没有出来。
潘力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下。他还是不死心,去教室门口张望了一下。
玛丽娅正被同学们围在中央,展示她在台湾旅行时的照片。
潘力凝视了她足足有五分钟之久,玛丽娅硬是没有转头朝这边看。
以前,玛丽娅总是对潘力说,她对他有很强的感应力,在一万个人中可以一眼认出他来;如果潘力走在她后头,哪怕隔着几个人她也能知晓。可是,今天她没有回头。
潘力在教室门口像傻子一样呆望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搭理自己,觉得很无趣。只好一个人悻悻回到了办公室。
课间休息只有十分钟,没等潘力消化、理清自己的心绪,第二节课的铃声响起了。
这节课,是二年级的选修日语课。由于不是必修,学生不太多。
潘力一反常态,他精神萎靡不振,无论如何集中不起思想来,他讲几句课,就看一眼讲台右侧那排落地大窗户。
窗户对面是东京市区一个著名的高尔夫球场,芳草茵茵,树木茂盛,沿大学一侧栽种着各种名贵花卉,在上午金色的阳光里不知人间烦恼、灿烂地盛开着。
大学和高尔夫球场相连的这条小道。被“爱情小道”。由于景色优美,四季鲜花不败,深受青年学子尤其是男女恋人的喜爱。
玛丽娅也同样如此,她常常会在这条小道上散步。在潘力上课的时候,从窗角调皮地探出头来。对潘力放电,
今天,潘力也盼望着那张美好的笑脸出现在那个窗口。他不时用眼睛去瞟,但是每次都让他失望。
他的脸色越来越灰败,眼神不再聚焦,神情涣散,像在岸上扑腾的将死的鱼。
他讲课时。出现了好几次口误,如,把“京都”说成“东京”,把“德川家康”说成“德家川康”。
学生们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和失态,纷纷交头接耳开始说话。
一时教室像咖啡馆一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潘力的心掠过一阵又一阵绞痛。他看着教室七嘴八舌、各自为阵的乱样子,不想把课再上下去了。
他看了一下手表,离下课还有四十分钟。他毅然做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决定:“同学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接下来的时间,请你们自修吧。”
学生们楞了半天。全场肃静。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听错了。
因为,潘力是那种把课上得很满,不听到铃响不下课的老师,他只有拖堂,绝没有早下课的。
他对学生的考勤也十分严格,晚来一秒钟算迟到,迟到三次算一次缺席,迟到十五分钟以上算缺席,缺席一次从总成绩里扣除一分。如果出勤率达不到一半,即使考试成绩再好,也拿不到学分。
他对课堂纪律抓得特别紧,有玩手机、电脑的,马上没收;交头接耳说话的,请出教室站在走廊里面壁反省;小测验打小抄的,马上撕卷子赶人。所以,想混学分的学生绝对不修他的课。只有真正想学一点东西的人才会修。他的选修课学生人数不太多。
不像有些老师,只要出席就给分,你上课上网、打游戏、化妆、吃东西、双脚翘桌子上、聊大天、中途早退,统统不管。这样的老师反而极受欢迎,修课的学生挤得教室都坐不下,要站在走廊里听课。
当然也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喜欢找茬的学生,故意修他的课,他们调皮捣乱,要杀杀他的威风。
上上学期就有两个韩国学生修他这门课,他们像一对棒槌,永远成双成对,同进同出。班里同学给他们各自取了外号,一个叫大兄,一个叫小弟。大兄大高个,有点傻呵呵,但英语水平相当好,日语学得也不错。小弟身高不满一米六,老穿一双增高皮鞋,眼珠子很灵活转来转去的,满肚子坏水。
他们常常问一些似是而非的问题为难潘力,潘力都能应答自如,最后他俩自取其辱。
有一次,这弟兄俩上课时交头接耳,潘力训斥了他们,小弟不服气,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坏笑着对潘力说:“潘先生,您的课我没听懂,在请教大哥呢。”
潘力义正词严地说:“我是老师,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请问我,不要问哥哥。”
小弟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老师,您教得太快,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