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皖在一阵剧痛中恢复了意识,飞刀刺穿胸口留下的痛不可忽视,然而真正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在心上的隐痛,像是被谁攥住了心脏在手中,一点点地用力将它捏碎。
她在这让人疯狂的窒息感觉中清醒过来,看清了床上碧色纱幔和雕着兰花纹样的床顶,没有了粗布帐幔与淡淡的田野青草香气,满室冷香中慕皖撑着手肘挣扎着坐起身来,垂头看已经被包裹上药的伤口,右手渐渐捂上那处伤疼得她差点落下泪来。
果然她还活着。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慕皖落落地捂着伤处没有抬头,只低声问他:“我回来多久了?”
莫问上前试了试她的额头,答道:“七日有余。”又偏头看了看她的脸色,摇头感叹道:“为着这么一个院主的虚名,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何苦来哉。”
慕皖抚着胸口伤处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莫问眼皮也没抬,很是随意道:“恭喜你,从这批杀手中脱颖而出,已经荣升为流沙院主了。”
慕皖顿了顿,垂下眸子淡淡道了一句:“是么。”又问:“那裴然呢?”
莫问似乎笑了笑,将手里的包了药的帕子递给她,道:“一共新提携两人,你与他平分秋色。”
慕皖心里松了一口气,虚虚的靠回美人靠上,将包了药的帕子轻轻按在胸口的伤处。
升了院主,待遇自然不一样了,虽然住得还是流沙院,然而伺候的人却比以前多了好几个,甚至还有了个院中的总管,来代她将这一院子的人事协调妥当。
流沙院中原来有不少闲置的房间,如今大半被新来的人塞满了,虽然奴才们都是一副轻悄悄的样子,平日里也不敢随便发出什么响动来,怕惊扰了正静心养伤的主子。慕皖还是觉得人多得有些乱,或者说她心里有些烦躁。
她用近三年时间,从一个毫无武功的杀手,做到了今日身负武功的院主,虽说在同批的杀手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然而于她却是远远不够的。
魑魅宫中之人,所做的都是宫中安排好的,唯有成为护法后,才会有一次做自己想做之事的机会,魑魅宫成立这些年。唯有一个人没有将这件事用来报仇。那个人便是现在的宫主月落。剩下那九成人则都陆陆续续的死在了报仇之上,这一怪相便成为了魑魅宫中的一个魔咒。
慕皖走到如今这步,想要的也不过是这样一个名正言顺回到楚王宫报仇的机会,只要能达成所愿。即便会成为那九成中的一个她亦是无谓,便这般愈发不要命的去接任务来展现自己的实力,可饶是她如此用心,却用了三年,这样长的跨度让慕皖有些沮丧,脸上没有一丝荣升的愉悦,只整日里愁眉淡锁的忧愁,看得一院子人心中愈发忐忑不安,以为这个主子必然是个不假颜色的难伺候之人。
慕皖坐上院主之后。要比之前清闲了许多,魑魅宫再忙,一年中所接的任务不过那么几个,难度虽然参差不齐,但也就是靠着这点参差不齐才能将新晋的杀后分出个优劣来。为了将任务留给待考察的杀手,她们这些所谓的小头目便要向后推一推,除非有新杀手胜任不了的任务,才能轮到她们来一展身手。
慕皖很不喜欢这样清闲的状态,从院主到护法虽然只有一步之遥,然而这一步却有四个人在虎视眈眈,魑魅宫中人相互间比得无非就是手段和能力,如今没了任务来做,再好的手段都没地方来展示,让慕皖很是焦躁。
以前她心情不顺的时候就会练琴,反弹正弹指法,一样样练到倦,如今便改作了练武,流光锦当真如流光一般绚丽,裴然踏进门来时练功房里已经一片狼藉,他不动声色的向一侧闪了闪身,避开一片飞来的桌案碎屑,等慕皖一寸寸将锦缎收好,他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慕皖看了看上面的内容,随意的踢开了脚边的一块碎木,道:“这算什么稀奇事,不过是与院中的下人有些说不清罢了,她既是主子,院中的便都是她的人,自己的人自然是想怎么样便怎么样,有什么可说道。”
“你如今也算是有武功在身的人,却还是这般马虎,难道你看不出若菡练得是纯阳武功?她一个女子不练更容易练成的纯阴武功,却选得这样难的一个,其中的居心你可看得透?”
慕皖陷入沉默,半晌道:“女修纯阳武功虽然困难,练成之后功力却比之练同等武功的男子更甚……若菡与院中男仆聚众yín_luàn,莫不是已经练到了采阳补阴的境界?”想到这层慕皖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一步已经接近顶点,倘若她最后神功得成,那么魑魅宫正空置的那个护法位子势必非她莫属。
“若菡一向有野心,教习过她的师父也直言她是个心高之人,却也是个能忍之人,她虽然比你小五岁,入宫却比你还早两年,这些年虽说只坐到了院主的位子,却有极大可能是她在韬光养晦,倘若让她抓住这个机会补上了护法缺一的位子,你恐怕要再等上几年了。”
如今仅剩的护法逐月,是与宫主月落同时入门的杀手,如今充当着月落左膀右臂的角色,魑魅宫的护法是可以挑战宫主,一旦得手便能踏上宫主的位子,然而逐月从坐上护法之位到现在,将近十年的时间她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对宫主有所僭越的行为,月落也颇为赏识她,有意无意的护着这个臂膀,许久都没让她接过什么大任务,俨然是好吃好喝养在宫中的样子,因此除非是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