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府的后园,也已不是六年前的后园。
慕湘君喜欢素净,后园种的都是梅花,百合,菊花,樱花之类素雅的花儿。
每到暮春,后园梅香四溢,落樱缤纷……
而现在的后园,放眼望去,全是姹紫嫣红的一片。
慕瑾的眸子一暗,拧了拧眉:母亲若在,看到了这般景致,又会作何感想呢?
到后院时,欣妍正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坐在门口啃。
那冰糖葫芦上面脏兮兮的,沾了一层的泥土。
慕瑾忙走上前,夺过欣妍手中的冰糖葫芦:“欣妍,这冰糖葫芦哪里来的?”
“这冰糖葫芦是红叶姨娘买给我的。”欣妍一惊,懦懦的看着慕瑾。
“红叶怎么会把这么脏的冰糖葫芦给你吃呢?”慕瑾语气微扬:“快告诉娘,这冰糖葫芦到底是哪里来的?”
小孩子贪吃,有时见人家扔在地上了的东西,一时嘴馋,也会捡来吃。
在祖宅倒也无妨,可这里是慕府!若是被人看见了……
欣妍从来没见慕瑾这么凶过,吓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冰糖葫芦真的是红叶姨娘买的,刚才一个阿姨把它扔在了地上,还——”眼泪不住的往外涌。
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竟然连小孩子都欺负。
慕瑾又扬起声训斥道:“母亲不是跟你说过,脏东西不能吃的吗?”
欣妍低着头,小声的啜泣着,泪眼汪汪的也不敢吱声。
慕瑾看着,心里一酸,都是大人戏弄她的,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又怎么能怪她呢?
以前在祖宅的时候,想吃一串冰糖葫芦,都要巴巴的盼上好多天。
慕瑾拿丝帕拭了拭欣妍脸上的泪珠儿:“欣妍不哭,是娘不好,娘等下再去给你买一串好吗?”
欣妍这才停止了哭泣,仰起头,眨巴着眼望着慕瑾:“娘,我以后不吃冰糖葫芦了,这样娘就不用辛苦的去买胭脂了。”
慕瑾眼一酸,忙拿丝帕掩了掩。
“欣妍,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红叶姨娘和红豆姨娘呢?”她瞅了瞅见屋里没人,便问道。
“红豆姨娘去街上买东西了,红叶姨娘被刚才那个很凶的阿姨带走了。”
“红叶被带走了?”慕瑾心里一慌。
她们还刚回慕府,不会就得罪了谁吧?
“欣妍乖,你一个人在这儿玩,娘等下就回来。”
路过后园,两个小丫鬟正在小径上低头窃语,见慕瑾来了,又慌忙停住,匆匆往前院去了。
离得远,听得不太真切,好像是说什么郡马府的人提亲的事情。
慕府现在只有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徐萱,她已经与安家有了婚约,郡马府又怎么会再来提亲呢?
那两个丫鬟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不会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
转而又被否定了,她现在虽然回了慕府,可毕竟还是温伦的妻子,慕家是薇月城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是不会不经下聘就将女儿嫁出去的。
想到这儿,心里便也坦然了。
刚到前院,便见红叶低着头从杨香兰的房里出来。
眉头微微蹙着,手里紧紧的曳着什么。
“红叶——”慕瑾走近了,低唤了一声。
红叶猛地一惊,吓得心怦怦一阵直跳,手里的东西差点掉了出来:“小姐?”
慕瑾见红叶吓得脸色煞白,忙问:“红叶怎么了?是不是夫人为难你了?”
想到刚才欣妍说的,红叶被一个很凶的阿姨带走了,心里更加担心了。
红叶神情闪烁,支支吾吾道:“没——没有。夫人只是叫奴婢过来,问了些小姐在祖宅里的事情。”
“没有就好。”慕瑾这才放下了心来。
晚上的饭菜,是杨香兰让下人送到后院来的。
大户人家规矩多,下堂妻是没有资格与主子们坐在一起用饭的。
慕瑾也未太在意,毕竟现在寄人篱下,能求个温饱就已是万幸,又怎敢再奢求其他?
用过了晚饭,刚哄欣妍睡下。
便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忙让红豆开了门,来人竟是白日里在齐寿堂门前遇到的陈嬷嬷。
陈嬷嬷拿眼瞟了瞟四下,见没人,才敢进了屋来。
她如此小心,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慕瑾让红叶和红豆将门关上,去了隔壁屋子。
红叶将杨香兰赏赐的玉镯子紧紧握在手心,想着再过几日就能与夫人一起伺候郡马爷了,心里就像抹了蜜似的甜。
想着,小脸羞得红扑扑的,竟痴痴的笑出了声来。
睡在对床的红豆转过了身来,问道:“红叶,你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红叶一惊,忙将镯子藏到了袖子里:“没,没什么,我是在为夫人高兴呢,以后她就不用在祖宅受人欺负了。”
“是啊。”红豆的嘴角也扬起了一抹笑意,转而笑意又淡了下来:“你说夫人会不会再将我们赶出去呢?”
“当然不会啦。”红叶信心满满道。
夫人可是巴巴的要将慕瑾嫁到郡马府呢,又怎么会将她赶出去呢?
“陈嬷嬷,您怎么来了?”白天,在齐寿堂门前,她便觉得有些蹊跷,只是当时人多,不好多问。
陈嬷嬷见她,竟掩面落下了泪来:“小姐——”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祖母出了什么事情了?祖母的病到底怎么样了?”慕瑾紧紧的望着陈嬷嬷。
“老奴无能,没能照顾好老夫人。”陈嬷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