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冰冷的话,透着寒凉,让人心死。t
田果子咬唇看向太夫人,只是看着,眼睛里却是安静的审视。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害怕,忘记了担心,忘记了一直以来的谨小慎微,忘记了心底那一抹小小的自卑。有的,只是不服气,只是认真的疑惑。
“那太夫人信是不信?”
田果子脱口而出,根本不由自己控制一般。
然后不等太夫人回答,她便继续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夫人若认为是我的缘故,我无话可说。只是我想问问太夫人,若你处在我的位置,又当如何做?月娘是我的朋友,她的苦衷我纵然不懂,又怎么能卖友求荣?老爷是我的夫君,他的做法我纵然不理解,又怎么能冒然违背?太夫人是我的长辈,我在不知道这事情的缘由根本的时候,便以此邀功,说个潦草去给您听,岂不是有欺诈之嫌?”
太夫人的怒气些微一滞,竟是被田果子身上突然爆发出的冷静吓了一跳,有些愣怔的看着田果子,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袁舒环便皱眉,有些不悦:“太夫人还病着,你争这个长短做什么?”
一句话说的田果子落了泪,迅速抹掉,再抬头瞧太夫人,却是认真说道:“按理,这个时候,我实在不该和太夫人说这些,便是受了委屈,也要自己受着才是。可是我却要说,只是我想着说清楚了,太夫人说不定心里倒好受了。您一直以为我心里藏着那些腌臜念头,想着在府里如何如何,可是太夫人,我便是再如何受宠,就算是日后有了一男半女。我的身份还能高的过夫人越的过您去?我心里想的,不过是在您和夫人的管教下,好好的在这院子里活下去罢了。这又有什么错?我想讨太夫人您喜欢,又有什么错?”
她受了委屈,一时心里想的多了,这话便扯的有些远有些突兀。而且话说的有点开掰的有点碎,让在场的人都很是吃惊。
太夫人更是没想到田果子会这么问自己,思维已经跟着田果子去了。见她泪汪汪的瞧自己,忍不住喃喃自语:“你又何时有讨好过我?”
一旁兰妈妈连忙凑到太夫人跟前低声耳语,大约在说田果子剥瓜子的事情。太夫人的目光便瞟到田果子手上,打量她的指甲,然后眼睛里的愤怒消散了一些,便有些难以琢磨。
等兰妈妈退开,太夫人便这般打量田果子,久久不说话,神色难以言明。
田果子叹气说道:“我只盼着太夫人好。夫人好,咱们府里好,才能让我依靠,自己也过的好。真是没想别的。这么些日子以来,我头一次来月娘这里,不过说了几句话,太夫人就赶过来了,真正好生凑巧。”
太夫人刚刚直接明了的说她想要拿别人的儿子来邀功,这话根本就是匪夷所思,田果子觉得太夫人不该这么想。那就是有人说的了。所以此刻便去暗示。
太夫人是什么人,只不过事关自己最最挂心的子嗣问题,才一时糊涂。这时候缓和了些,再加上田果子的提醒,早就回过味儿来了,知道刚刚那个媳妇儿是有人指点,故意等着田果子来月娘这里的时候去给自己报信。好让自己堵个正着。只是既然已经被骗,也不是立刻要揭开真相的时候,所以她并不言语,反倒问田果子:“照你说,难道月娘这孩子,就要在何府生下来不成?你不知道这子嗣问题是多大的事情吗?就这么混淆下去,居然也看着不管?这样的做法,可是对得起你何府十四姨娘的身份。”
问话已经平静下来。田果子便也轻轻的松了口气,知道这时候才是真正的考验。做的好了,怕是立刻就能进到太夫人的心坎里去,若是说的不对了,那只能是雪上加霜,再想讨好太夫人,怕就更难了。
可是这问题如何回答?能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刚刚自己已经三番五次的重复过了,此刻再拿出来搪塞,根本不会有用。
田果子垂目不语,眼泪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这哭倒是真的,为了月娘而哭了。她没回答太夫人的话,却很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太夫人,您准备怎么处置月娘?”
太夫人正色说道:“既然不是何家的孩子,她这般身份,当然是赶出去了。这就通知令狐绪接回去!”
田果子心想月娘总归是要回莫铜山庄的,可是若就这般被赶出去,就算令狐绪来接,那回去也是很没脸面的事情。若是令狐绪不愿意来接,那就更是不知道要月娘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抬头深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求太夫人,再留她两天……”
“胡说!”
兰妈妈一声断喝,打断田果子的话,是不想让她说下去。这事情根本就没有考虑的余地,太夫人说的是正理,正常人都不应该去反驳,可是偏偏田果子还来求情。她及时打断,也是有点担心田果子不知深浅,更惹得太夫人生气。
田果子半句话咽进肚子里,可怜兮兮的看太夫人。
太夫人心头一跳,鬼使神差的说道:“你想说什么,说出来!”
田果子闻言,再不犹豫,叩头便说:“求太夫人再宽限几天,帮着月娘周旋,好让她能够有些面子的回去莫铜山庄。”
这理由好生无理,太夫人冷哼一声,神情都是嘲弄。
“她如今怀着孩子,即将临盆。令狐公子久久不来,必然是有什么阻挡。若这个时候咱们赶她出去,岂不是让她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