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他是没反应,才又垂眸抬起自己的左手悬在白布上,将右手的钗子举起,迟幼钦皱眉,定了这个姿势过了好半晌,却迟迟下不去手。
沉默一会,迟幼钦又看了看躺着的曹子衿,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纠结之后,转头轻声唤到,“王爷?您睡着了么?”
“……”
床上的人无反应,迟幼钦又唤,“王爷?”
“……”
“王爷?”
“……”
依旧无反应。
迟幼钦这才长吐一口气,咬牙屏气,掀了喜被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将曹子衿的右手轻端到自己的腿上转面,还不忘双眸去瞄曹子衿的脸,将他的手心朝着自己。
微微举起,又抬眸,见床上的人依旧无反应,默念一句,“王爷,对不住了!”
说罢迟幼钦又是一凝眉一咬牙,使了钗子果断在曹子衿的右手无名指指腹上滑了个小口子,将那小口子中流出的血迅速染到叠在腿上的白喜帕上。
此时她正神情专注,并未注意到床上躺着的人微微皱起的眉。
待看到血色浸入白布,迟幼钦才用那染了血的白喜帕擦了擦曹子衿手上的血迹,见那口子不再出血,迟幼钦才又小心翼翼地将曹子衿的手归于原位,将白喜帕揉了几揉,扔在床尾罗帐边,隐住。
而后起身将手中的金钗在衣摆处,顺手抹净后放回梳妆台,熄了里屋的烛火回到外屋。迅速喝了一口曹子衿未喝完的酒,常舒一口气,真是快被自己吓死了!
隔着窗纱看了看屋外,站定一会儿,平复了紧张的心绪,迟幼钦才将外屋的红烛都熄了,摸黑坐到软榻上,褪了红衣作被,躺在外屋的软榻上,阖目入睡。
曹子衿待外屋的烛火熄了,听到迟幼钦渐渐平稳的气息时,才缓缓睁开双眸。轻抬起右手目光定定地看着无名指上的小口子,已经凝了血,轻轻放在唇上。夜黑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却能看见他冷冽的眸光闪动,不知在思索何事。
过了半晌,曹子衿也放下右手,微微舒展了眉头,阖目睡去。
第二日早早的,天蒙蒙亮,迟幼钦便被屋外的人声惊醒,脑子微转,听清那陌生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于是,立马,不管三七二十一,翻身起来!
胡乱拿了掉在地上的嫁衣跑进里屋,随手将嫁衣抛到屏风上斜搭着,而后跑到床边,在外头的声音越发清晰之时,扫了一眼床上依旧阖目的曹子衿后,迅速甩掉凤鞋,越过曹子衿,爬到床里侧掀被躺下。
迟幼钦刚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松一口气,身后却悠悠传来曹子衿略显迷蒙的声音,“王妃起的真早,昨夜不累么?”
自己动作很大?还是这人一直就醒着?左右都已经被看到了,逃也逃不掉,说那么暧~昧的话,跟谁怕似的!
迟幼钦缓下了情绪,转过身子,朝着曹子衿嫣然一笑,仿若真是美梦初醒的模样,腆着脸说道,“比起王爷,妾身,还好!”越过曹子衿的脖颈,正巧看到刚进屋的嬷嬷丫鬟一堆人掩唇而笑,而后又对上曹子衿的眸子,满意了么?
曹子衿对上那双不算明亮的眸子,嗤笑一声。而后便起身对着候在一旁的苏嬷嬷说道,“苏嬷嬷,伺候本王与王妃起身。王妃身子不利索,你们都悠着点。”
嘶……
真不要脸!
迟幼钦虽心中腹议,面儿上却还是跟着起了身,朝着背对自己而立的曹子衿柔语道,“妾身伺候王爷更衣。”
说完便利索地下了地,唤了苏嬷嬷领来的两个丫鬟在一旁候着,逐一将托盘里的里衣和一品紫色亲王正装给曹子衿有模有样地套上。
垂眸看着迟幼钦那一副费力替自己系带披衣的模样,曹子衿唇角勾笑地说道,“王妃果然贤惠。”
虽然手脚笨了点儿。
好不容易系好了曹子衿要上的黑锦腰带,迟幼钦才退后两步回道,“王爷赞誉。”
苏嬷嬷看着二人的互动,眼中情绪不明,但面儿上,却还是识趣地带着丫鬟去收拾床铺。
待看到床尾的那染了红的白喜帕,双眸微闪,微微转头看向已换了衣裳的迟幼钦和曹子衿一眼,而后便收了眸光,细细叠好白喜帕,放在一旁丫鬟手里的托盘里,用纱巾盖上。待众人将迟幼钦二人打整完,苏嬷嬷才带着一众丫鬟离开,只留了阿攸阿兮和这住院原配的几个丫鬟。
折腾了近一个时辰,用了早膳,曹子衿才带着迟幼钦坐上马车进皇宫拜见皇帝和太后。
迟幼钦坐在马车里,趁着曹子衿闭目养神打量这小王爷自用的马车,不禁感慨,这才叫低调奢华啊!不起眼的外表,识货的却看得出来这是上好的阴沉木,真是奢侈!
何以这么说呢?只因为这阴沉木是“千年碳化为阴沉,长年水下水沉木,皆是良材好树木,多年岁月灵性足”。一般人若得了阴沉木,都难得有一部分做成配饰以辟邪纳福。在迟幼钦的脑中,这可是被称作“东方神木”的上佳木料!
如今,入眼的,竟是被制成了马车,这如何不让迟幼钦觉得颇有些暴敛天物啊!不过,人家有钱,人家乐意,自己能说什么呢?!
微挑开车帘,看着尚是冷清的街道,回想起去年进宫,见着的那个只会说“天作之合”的皇帝,如今会是如何的一番光景?会不会也说她和曹子衿是“天作之合?”
“王妃好似特别偏爱这街头巷尾,连本王都入不得王妃的眼了。”曹子衿睁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