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远远的在黄包车上听见,就侧过脸来朝着宛春的方向望了一望。宛春这才瞧见那是张完全与周湘不同的脸,尖尖的下巴,雪白的面孔,额前疏疏的一道黑刘海,齐至眉端,配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真是玉雪冰雕一般,别提有多动人了。
那人也一眼看见了宛春,见她招手的方向正对着自己,且叫喊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情知她是认错了,但二人毕竟同为校友,且都是女孩子,于情理上也该招呼一声。于是就往前走了两步,离了宛春一步地的时候,才笑道:“这位同学,你是在叫我吗?”
宛春见她走近,越发的不好意思,就点一点头道:“对不起,是我认错了,我见你的背影与一个朋友很像,还只当你是她呢。”说罢,想起关于医科学院三朵金花的传言,因自己和周湘已经占去了两个名额,那么剩下的那个名额必是眼前人无疑,遂又伸出手笑道,“不过,虽然是错认了人,但依然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邓宛春,你叫什么呢?”
那人不想她由羞赧忽而转变的这样落落大方,笑了一笑,也伸出手与她相握道:“你好,我叫晁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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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儿在路上听见,还以为晁慕言是个男孩子呢,谁能想得到是这样乖觉的一个女孩子。
晁慕言笑的点点头,她生于旧京杏林世家之中,先祖曾在前朝太医院担任过御医一职,前朝覆灭后,先祖便将一身绝学传给了儿子,儿子又传给了孙子,到晁慕言这一辈里恰好传了四代。只可惜,战乱期间,晁家人丁日渐凋零,第四代就只余了慕言一个女娃子。其父本不欲她学医,嫌名声不好,但慕言在医学方面又难得的有天赋,正巧建元之后医科学院也放开了制度,允许女学生就读,她便考了进来。
至于能得第一,倒是纯属预料之外。
此刻见宛春如此惊讶,她因为经历得多了,早已见怪不怪,就拉着宛春的手道:“我听他们说,今年的医科学院难得招到了三个女学生,正好奇的很,想不到这么快就见到了邓同学你,你方才又将我错认为另一个人,我想那个人就该是三个女学生之一吧?方便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吗?”
宛春遂笑道:“当然方便得很,她叫周湘,与我恰是中学里的同班同学。”一转头,看了看周围又道,“这会子她也该来了,怎么看不到她呢?”
晁慕言便道:“大概已经进学院里去了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快进去吧。”
说话时,拉着宛春的手,就往医科学院里去。
路上男生们正三五成群的往各自的班级里走,冷不丁瞧见两个衣着素淡容颜鲜艳的女学生,都是大大惊讶了一番,交头接耳议论不觉。
宛春耳听得一片嗡嗡细语,饶是心智老成,面上也十分的承受不住,待要低下头,余光里看见晁慕言竟大大方方的昂首挺着胸,丝毫不在意周身的闲言碎语,自己不觉受了三分鼓舞,忙也直起腰来。
两个人坦然的面对种种目光,到了注册办公室,还没有进门,屋里头就一阵的笑语声传出来道:“有志气,有志气呀!周同学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周同学?巾帼不让须眉?
宛春和晁慕言对望着,彼此一点头,都是会意的一笑。
宛春就抬手敲了敲门,听得里头有人说道:“进来,门没有锁。”于是和晁慕言推门而入,果然见周湘正站在朱红的办公桌前,仰着一张脸,得意未消。
而在朱红办公桌的后面,正是报到当日负责档案整理的朱老师,方才他因怕周湘是一时意气才报了医科学院,故而用言语试探几句,没想到周湘句句答得妙极,不由得就拍案叫绝起来。
这会子看着三朵金花的另外两朵也来了,便忙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走过来笑道:“你们就是邓宛春和晁慕言吗?”
宛春和慕言俱都点了点头,周湘转过身来,眼见得宛春对自己不停夹目示意,又听朱老师提了邓宛春三个字,知道她是隐姓而来,笑着在朱老师后头刮了刮面颊,羞了宛春几下。
宛春只当看不见,却对朱老师笑道:“学生正是邓宛春,那日脚伤不能亲自来拿报名表,还请老师见谅。”
“哎,没关系,没关系,这点事情我都知道了。”
朱老师笑的摆摆手,他在报到那日见过宛春一面,对她的印象十分的好,小邓也已事先将情况告诉了他,就没有多言什么,转而侧身问了晁慕言:“晁老如今的身体如何了?”
晁慕言便道:“爷爷身体很好,多谢朱先生惦记了。他老人家知道我要来,还让我捎带了一句话,叫先生有空的时候去他那里坐坐,他上次和先生说话才刚说了一半,还有很多没能说完,等着先生前去赐教呢。”
“嗳哟,那可真是折煞晚辈了。”
朱老师微微躬下身子,将两手握成拳,朝着门外拱了一拱笑道:“别看我如今教的是西医,但对于东方医学,我一直是怀有敬佩之意的。晁老是杏林大家,我去请教他都尚且来不及,如何能对他说的上赐教?快回去告诉了他老人家,这几日开学我忙得很,过了九月,我再去向他老人家讨教讨教。”
慕言笑应声是,朱老师眼见三朵金花都已到齐,便将报名表归置一起,拿起注册表对她们道:“我们医科学院历来是男儿的天下,今年添了你们三朵金花,实为荣幸之至。为了便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