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他?他已欺骗了她两次,这一次还要她怎么相信他?
宛春咬一咬唇,知道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话的,便也不再多留,站起身道:“那就借五爷的吉言,希望我三哥能平安归来。番▽□茄小☆说网w`w`.”
“你……这会子就要走吗?”张景侗眼看她起身,忙也跟着站起来道,“我们许久不曾见过面了,难得今日重逢,坐下多聊一会吧。”
“不了。”
宛春浅笑着摇摇头:“我家中还有人在等我的消息呢,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多谢五爷今日赏光,出来见我一面。”
“宛春……你不必如此客气的,我们之间……我们之间纵然做不成有缘人,彼此还可以当做朋友。季元的事情我回头会帮你打听打听,若是有消息,我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了你。□番茄◇小说网”
“有劳五爷费心。”
宛春微微颔首。
她如今是待嫁之身,而他已是有妇之夫,这样的两个人,能做什么朋友呢?即便他们自身清白,可若落在旁人眼中,定也要惹出几桩口舌官司的,倒不如就这样平平淡淡当个过路人。
说过了话,道过了别,就可各奔东西。
她坦然得近乎绝情,仿佛当初要与之私奔的那个人并不存在一样,张景侗心中一阵钝痛,想不到自己与宛春竟会走到今日这般陌生的地步,他亦微微的向宛春点了点头,看着她走出了雅间,踢踢的皮鞋声似是来时一般,渐渐轻盈下去。
他孤独一人坐在玩着面前的珐琅杯,直至杯子里的水溅洒出来,冰凉的液体砸在他手上,亦砸在了他心底,使他无端端的想起这半年来过得冰冷如寒冬一般的日子。番▽茄小说网▽△w`w-w`.`f`
妻子不是自己所爱的,母亲跟前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大哥身边自有军师心腹,而宛春眼里也再无他的踪迹,他曾经所有的一切,在父亲故去后,却一点一点都被人收了回去。
无怪乎连郭奇志都要弃他而去,一个手无兵权又胸无大志的落魄鬼,哪里值得他人跟随?便是季元……季元都比他强。
好歹他还是李家军的主帅,好歹他娶了个如意的妻子,好歹他的母亲事事都为他考量,甚至于不惜牺牲了幺女的婚姻,更让人歆羡的是,他还有处处忍让他的大哥,有善解人意关怀备至的妹妹。番茄小□◇说☆网`
想从前他的父亲在世时,他是何等的恣意潇洒,跺一跺脚,满旧京的人都要抖一抖,何曾羡慕过别人?可是如今,他真是羡慕季元,羡慕极了。
张景侗越想心中越愤懑不平,他才该是天之骄子的那一个,手握重兵呼风唤雨,想要什么便是什么,想去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受人掣肘,不必拱手相让,更不必忍痛割爱。是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以至于沦落到今天只能在家中当个二世祖的地步。
不,他不甘心,他不能再这样卑微下去。
他要风,他要雨,他要这天地都知道,他张景侗不比任何人差。
红地珐琅粉彩牡丹杯在他手中深深握紧,张景侗蓦地端起杯子,将宛春未曾喝过一口的茶水猛然一口灌了下w`w-w`.`任那茶水再怎么冰冷,也不会浇息他心中燃起的火焰了。
“小二,小二!”他扬起头,高声连叫了两声,雅间外头登时想起踢他的脚步声。
张景侗只听一声门响,便指着面前的茶水道:“去给我换酒来!”
小二没有近前,却有一个声音骤然响起道:“五少,出事了。”
张景侗闻声一愣,忙回过头去望着来人:“郭叔,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郭奇志,他似是一路奔跑过来一般,额上尚且留着一层薄汗,薄汗汇聚成滴,落在他的眼角,却叫他不耐的一把擦去,坐下来道:“东北出事了。”
“东北?东北出了什么事?”张景侗蹙着眉,“我大哥不是在沈阳坐镇指挥吗?”
郭奇志叹了口气道:“还说呢,大少爷的性子五少又不是不清楚,自来唱和不唱打,好不容易被大家伙儿架到了前线没几日,眼瞅着日本兵就要败退了,孰料前头传来消息,说是日本方面突然增兵十万,誓要占住锦州并沈阳等地。大少爷一听,当即要人部署从东北撤退,强令李季元率领西进兵团经大虎山、锦西,一路打到锦州,欲要打通北宁路,以使东北军全线退入华北,同时抢占营口,保证海上退路。可他光顾着保全张家军跑路,竟把……竟把前头的西进兵团给忘了,没有增派援兵,掩护他们回来,到如今听说整个西进兵团七八万人马都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中,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张景侗听罢,心中猛然一惊,忙就站直了身子喝问郭奇志道:“这消息当真?为何此前都没有听到动静?”
郭奇志道:“事关数万人命,我岂敢拿这事开玩笑?只可惜李季元那等将才,莫不是要死在庸人之手了?”
“不,不,季元绝不能死,我答应过宛春的,我答应她季元会没事的。”张景侗莫名慌乱起来,他知道他大哥是个冷血冷面的人,却不料他心狠到连盟友都可以舍弃了。
张景侗狠狠握紧了拳,忙问郭奇志:“你手底下还有多少人马?”
郭奇志道:“不多,大抵有三万人。”
三万人去前线抵抗十数万大军,无异议是去送死。
张景侗咬紧了牙关,又问他:“大哥手里多少人马?”
郭奇志眼皮子一跳,顿了顿方回他:“大少爷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