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烨心满意足地张开双唇,将晶莹透亮的樱桃纳入口中,冰凉的薄唇不经意间便碰到了青葱一般的玉指,眼底的眸色迅速转暗。他倒是吃得心安理得,但云曦却甚是不自在,有些局促拿开手,迅速转开脸躲避那双灼热的黑眸,岔开话题说道:“这东西虽说随处可见,就是贵在新鲜,不如送些到双宿院那边吧,也让纤灵那丫头尝个鲜。”
夏辰烨自然看出了云曦的羞涩与尴尬,便顺着她的意难得多问了一句:“都依你吧,这东西是谁送来的?”
随着夏辰烨也放弃了沉默,那种一直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缱绻缠绵渐渐消逝,云曦抛开了方才的局促不安,从容地回道:“是东郊庄子上的管事媳妇专程送来的,她还说过不久那儿的青梅和桃子也要成熟了。”
闻言,夏辰烨浓眉微挑,低语沉吟:“东郊的庄子?”他并不太清楚玉氏给他留下了哪些田产宅院,这些素来都是由玉氏身边的老嬷嬷管理着,他从不过问。不过既然是专程给云曦送东西的,那就应该是她自己的嫁妆了。夏辰烨向来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原本不欲在此多言,但见云曦自那事之后,难得露出这般欣喜的表情,又顾虑到近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他眼中闪过一道光,干巴巴地问道:“你很想去那儿?”
一听到这甚为肯定的语气,云曦立马便愣住了,难道自己真的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怎么每个人都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她甚为尴尬地垂下眼睑,一脸牵强却又支支吾吾地反驳道:“也……也不是啦……”
夏辰烨没有在意云曦难得表露出来的别扭,转而握住她的手,坚决却又不是温柔地说道:“明日我陪你过去,顺道儿在那儿多住几日,就当散散心。”
“嗯?”闻言。云曦彻底惊呆了,只能机械地发出一个表示疑惑的音节。在她的印象中,夏辰烨似乎并不喜欢带她出府,更何况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抽出身来?难道事情果真如他方才所说的那样,都已经告一段落了?好半晌,云曦才回过神来,确认了方才的话绝非自己幻听,又瞻前顾后地担心起旁的事来,不无忧虑地说道:“就算真的要过去。也不必急着明日就走吧,再怎么样,碧落院和庄子上总得做些相应的准备。”
夏辰烨自然不会把这些琐事放在眼里。目光流转间他便做出了最终的决定:“这些不必操心,碧落院里丹霞自然会安排妥当,一会儿派人去庄子上知会一声,其他的事情等到了那儿再作安排,我们后天就出发。”
这番话表面上看似是退了一步。实则却是霸道地决定了一切。然而,云曦并未觉得反感,说起来夏辰烨也是顺了自己的心意,更况且她自己总是把事情想得过细,有时候便显得有些优柔寡断,夏辰烨这般目无一切。果敢决断的行事作风令她十分钦佩。
因着事出突然,云曦担心毫无准备的丁贺夫妇难以应付,便撇下夏辰烨去四处张罗相关事宜。夏辰烨独自走进内室去更衣。面上不表露半分波纹,心思却百转千回。到目前为止,所有他能左右的事情他都已经处理完毕了,接下来的一切都得看主事者如何行事了,但无论事态如何发展。到了如今这般局势,一场惊涛骇浪似乎已经不可避免。然而。无论是夏府的私事,还是关乎天下的大事,夏辰烨都不想云曦介入其中,那些光鲜背后的阴暗和残酷并不适合这个澄净透明的女人。或者说,他并不希望纯如皓月的妻子沾染上自己的阴晦与肮脏。既然这场能够预料到的动荡已经难以避免,那么他只能带着云曦远离这里,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另作打算。
这日晚上,云曦兴冲冲地和丹霞、桃舒二人商讨这次出门的安排,说起来这还是云曦嫁进夏府后第一次出门小住,从主子到丫鬟个个都显得兴奋不已,因而没有人注意到夏辰烨在晚膳过后便默默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夜凉如水,月色却分外撩人。一阵沉稳的敲门声打破了书房内的静谧。夏国公从书册上移开视线,抬起头来刚想应允,便见书房门已经自行打开,一身蓝色衣衫的夏辰烨径自跨进了门槛,走至书案前。书房内灯光昏黄无比,令他的脸颊有一半陷进了阴影中。
夏国公见来人是夏辰烨,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心内更是复杂难解。自双栖院那日后,父子两的关系彻底跌落至谷底,夏国公数曾经次放下作为父亲的身段,想与夏辰烨单独谈谈,以期打消他那个荒谬的念头,但每一次得到的都是他不在府内的消息,最后一次,传唤的小厮竟然在碧落院吃了闭门羹,这令夏国公气结不已,此后未再作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然而,此刻见到夏辰烨不请自来,他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希冀,却又立马被自己否决了。这个倔强的儿子岂会无缘无故地主动低头,这次恐怕是为了别的事情吧。
未等夏国公将心中的纠结打理清楚,夏辰烨便说明了来意:“今日前来是给你一个交代,同时也为我的妻子索要该有的公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静默的书房中,显得尤为不容忽视。未及夏国公有所反应,他便向门外喊道:“慎行,把人带进来。”
随着慎行的一声答应,三名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的壮汉依次出现在门口,又在慎行的催促之下颤颤巍巍地走进书房,神色不安地立在离书案较远的地方。一接触到夏辰烨噬人的眼神,他们个个缩紧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