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刚要打道返回,只见有人领着几名小太监快步赶来。泰王看得真切,见来者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季良全,急忙满脸堆笑快步迎上前说:“良全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
季良全左瞧右看,找着了武令媺之后才像是放下心来。给泰王和各位娘娘行了礼,他微弯着腰说:“皇上惦记着公主,打发奴婢来提前请公主去乾宁宫。奴婢刚刚去了洗月堂,那边的奴婢说寿王殿下把公主殿下给抱走了,可把奴婢吓得不轻。还好,还好。”
“都是奴婢们乱嚼舌头,寿王和玉松玩得好着呢。”泰王示意季良全往前头看。
季良全笑着连连点头,又一路小跑到武令媺近前,跪下磕头说:“奴婢季良全给公主殿下和寿王殿下请安了。”
武宗厚别想指望,他眼里就瞧着武令媺,眨巴着眼睛看她摆弄自己那些小玩意儿。武令媺抬起头,认出这是皇帝面前很得脸的大太监,笑盈盈地说:“良全公公请起。”
“谢殿下。”季良全的态度恭恭敬敬的,并不敢直起腰,陪着笑说,“殿下,皇上让奴婢来接您去乾宁宫。再有大半个时辰,午宴就要开始了。”
哼,皇帝老子还挺记挂嘛。武令媺点点头,从自己脖子上摘下寿王刚刚给她挂上去的玛瑙珠串,双手递给季良全说:“良全公公辛苦了,这是孤的一点心意,还请公公不要嫌弃。”
季良全眨巴眨巴眼睛,心道:“唉哟,这位主儿还真是早慧。不过李潮生也教导有方。”
他急忙双手接过玛瑙珠串,乐开了花也似笑着说:“奴婢谢公主赏赐。别说是这样的好东西,您就是赏一把杂草给奴婢,奴婢也会捧回去好生养着。”又逗趣也似的问,“殿下,请恕奴婢大胆,奴婢可是得了您头回赏赐的好彩头?”
武令媺装模作样想了想,一本正经回答:“刚才好多娘娘来看孤,送了孤好些礼物,潮生公公忙了好大一会儿,又渴又饿又累。孤便让潮生公公用了几块点心,孤觉着这不叫赏赐,是孤心疼潮生公公。现在孤瞧着良全公公额上都冒了汗,孤感谢公公亲自来请孤,这串珠子是谢礼,也不叫赏赐。”
说罢,武令媺仰起小脸看看李潮生,又瞧瞧季良全,纯纯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身为业内优秀猎头,对不同的目标采取不同的应对措施、说不同的让目标大感舒畅的话,这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世上什么男人最可怜?阉人。太监多被人瞧不起,除了某些得脸的太监,大多数人的地位低下,不被尊重。武令媺深知人际关系的重要性,她才不会因为太监身体有残缺就产生厌恶嫌弃心理。
对太监而言,一份与常人无异的尊重,也许能带给他们和赏赐金珠宝贝等同甚至更高的心理感受。尤其是如季良全这样的御前大太监,人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有发自内心的平等尊重才有极大可能打动他。
所以武令媺说的是谢礼,而不是赏赐。前者趋于平等,后者则全然是居高临下。
假若武令媺再大个几岁,或者她从小就接受皇族教育熏陶,她这样说绝对会让人多想。但正由于这个身体的原主不一般的成长经历,她的话才有可信之处。
季良全微张嘴巴,稍有怔愣。他在心里琢磨:“五岁的小孩子,又还不没有见过真正的宫廷面目,她说这些话应该不是收买人心吧?”他确实真心觉着,公主的表情和语气都说明此言实在发自她的肺腑。
见武令媺身后的李潮生满脸动容之色,季良全眼神微闪,也似有几分感慨。又把腰往下弯了弯,他笑着说:“为主上尽忠分忧,是奴婢们的本份。奴婢们当不起主上的谢意。殿下宅心仁厚,善待奴婢们,是奴婢们的福气呢。殿下,时候不早了,为免圣上久等,您是否现在就起驾去乾宁宫?”
“好。”武令媺点了头,又拉着武宗厚的衣袖说,“十二哥,你刚才跑了那么久,一定也饿了。你回自己宫里休息会儿,咱们在午宴上还能见着呢。”
武宗厚顿时满脸的依依不舍,又把膝上这些小玩意儿抱起来往武令媺怀里塞,讷讷说:“媺儿,都给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的东西,十二哥要是看中了也直说就是,我一定也送给你。”武令媺不是贪图小孩子的东西,而是她知道,如果她不收下这些礼物,小十二肯定会很伤心。
方才武宗厚是和泰王一起来的,这么一个愣小子,只怕被人坑了都是欢天喜地的。武令媺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她现在初来乍到,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刺眼。她想着等立足更稳以后,看能不能把小十二从泰王的“魔爪”里拯救出来。
其实武令媺这样打算,另外也有一个私心。如武宗厚这样傻不愣登的糊涂家伙,既没了生母,养母皇后也不在,他没可能登上帝位。他完全可以和自己一样,在夺嫡大战里保全己身。所以,武宗厚是合适的潜在盟友人选。她不想孤军奋战,她需要战友守望相助。
虽然潮生公公说了对任何人都要不偏不倚,但武令媺的内在已是成年人,她有人生阅历,有自己的想法。潮生公公的建议,她会认真参考,但绝不会盲从。
比如,对待寿王武宗厚,武令媺认为完全可以稍加偏颇。因为他是个公认的傻孩子,他没有夺嫡希望。哥不会让人怀疑,只怕反倒会让人夸赞妹妹仁善。
而武宗厚也并非一无是处,看他这样的体格和这把子傻力气,只要找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