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谢云璋的花枝停在他面门前一毫之处,再往前一毫,就能要了他的命。
谢云璋的唇抿了抿,“阿时,你应该知道程阮对于我的意义。”
乐正苦笑了一下,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花枝。
这样近的距离,花枝上盛开的花就颤颤巍巍的立在他的面前。离得这样近,他甚至能看清楚花朵轻颤所在空中划过的轨迹,花瓣柔嫩,仿佛上好的丝绸。
乐正苦笑的弧度越来越大。他往后退了一步,深深地躬了下去。上下身近乎平行,行了一个大礼。
谢云璋没有避开,坦然受了这一礼。
他顿了一下,将花枝收了回来。
静默了一会儿,谢云璋问道:“你应该知道程峪在寻找澹台循的事情了吧?”
乐正苦笑着点了头。
“我知道。”
“那你愿意出面么?”
乐正笑了一下,“去!怎么不去呢?别人可望不可求的富贵,就要落到我手,这应该是很让人高兴的一件事才是啊。”
他放声大笑起来,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欢乐,全是悲哀。
谢云璋因为这样的语气顿了一下,然后道:“东梁那边很乱,你……自己要小心。”
乐正弯了弯嘴角,“放心,我省得的。”
他看了看谢云璋,抿了抿唇,“抱歉,之前骗了你。”
谢云璋没有说话。
他转过身,缓步而行。却仍是不自知的用上轻功。
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乐正的视线里。
乐正慢慢的靠回了墙壁,面上的表情根本辨不清喜乐。
程阮在屋内久不闻动静。跟着出来看状况。便看到乐正脸色有些苍白的靠墙而立,她跑过去,有些惊慌。
“乐正?”她有些犹豫的碰了碰他,“你……你怎么样?这是怎么了?谢云璋呢?”
她环顾四周,周围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夏花开得正是烂漫。程阮不由自主的咬了咬下唇,有些疑惑的望向他。
乐正倚着墙。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程阮,我有件事,对你撒谎了。”
“什……什么?”
乐正眼里的神情好像死灰。让程阮有些唯恐,心脏一颤一颤的。害怕他说出来什么不好的事情。
“是因为哥哥么?”
程阮颤抖着声音问道。
乐正摇了摇头。
他看着她,神情里带着些留恋。
“抱歉,程阮。我骗了你,谢云璋就是谢九。就是你原来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人。”
他说完这话,就闭上了眼,害怕去看程阮眼睛里面的神情。
会是什么呢?是欢喜,吃惊。还是对他的鄙夷呢?
他不敢看。
可是,他却没有听见程阮开口。
静默持续了很久。
乐正终于睁开了眼。
面前却已经没有了程阮的身影。
他嘴角牵动了一下,漂亮的狐狸眼里流露出悲伤。然后,靠着墙。慢慢滑了下去。
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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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阮没有想到乐正打算说的是这个。
她在心里其实早就有所猜测,只是,因为乐正先前已经否定了,所以便将原本或失望或安心的情绪放在了一边,只当谢云璋是个陌生人。
但是,乐正却再一次打翻了这个结论。
原来谢云璋就是谢九。
其实要说很难猜测么?不难。程阮先前就有些怀疑了,只是她怕。
如果谢九都变得不再像谢九了,如果连她童年里的最后一抹暖色都消失了,那么,她一贯所相信的那些温柔,那些美好,是不是都会随风消散了呢?
那是将她一贯坚持的东西全部打碎啊。就像她只能看着她亲手建起来的漂亮的阁楼一点一点的轰然倒塌,却偏偏无能为力。
眼见他,眼见他楼塌了。
所以程阮没有留下来。
这个事实太可怕了,她又不由自主的想要逃避,所以她尽全力离开了那里。
同样,不自觉的用上了轻功。
一直飞奔,一直飞奔,程阮心里只存着这样一个念头,完全停不下来。
直到她筋疲力尽,她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她所熟知的任何地方。
她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昏暗的天色,有些无力的咬了咬唇。但是她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就地坐了下来,将玉佛从领子里拿了出来。
“鹭鸶,你早知道,对不对?”
鹭鸶顿了一下,轻轻的“恩”了一声。
“哈!”
程阮猛然笑了一下,鹭鸶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对不起,程阮。”
“鹭鸶,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杀一切么?你说你是来帮我的,你说程婧做了天理不容的事情扰乱了这个世界的进程。但是,你仔细想想呢,你到底有多少地方是按照帮我为出发点的?不止如此,在很多问题上,你也从来不肯如实相告。——鹭鸶,我也是人呐,我也应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吧?”
鹭鸶只是静默。
似乎早就知道鹭鸶不会回答,程阮“呵”地笑了一下,将玉佛放在手中,然后一点点的将手掌收紧。
“鹭鸶,你说,要是我把这个玉佛弄碎了,我会怎么样?你会怎么样?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呢?”
她微笑着,眼睛里面有着星星般闪亮的光。
只是语气却让鹭鸶觉出遍体生寒。
程阮作为最软团团的一个主角,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她的黑化系数是最低的啊。哪像程荑,就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