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月瞪了银屏一眼,嚷道:“她就是个藏不住话的,良嬷嬷不让告诉小姐哩,怕小姐多虑。”
窦妙净板起脸像是生气:“怕我多虑,就不怕我着急吗?”
银屏讪笑,讨饶道:“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不告诉您,您就一晚上不打算睡了。反正这事情也与您没多大的关系,说了也无妨。”
窦妙净很认真地竖起耳朵听。
银屏说道:“薰四爷想跟着二表少爷学医。”
“什么?!”窦妙净整个人都炸起来了。
学医?窦薰脑子抽了吗,竟然要学医!
那他这么多年读的书,不都白费了?泛三伯还指着他出仕,扬眉吐气呢!否则干什么要学窦蒲的样,死活挤进任氏族学里去呢?若是真的从了医,再出息也就进太医院。可哪轮得到他这个半路出家的赤脚大夫。
窦妙净哪里还躺得下去,立刻爬将起来在内室里不停地走来走去:“这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我瞧着,这就是我的错。我要是不带他回来,他说不定就没这想法了。泛三伯若是知道,肯定恨死我了。”
芍月追着她给她穿衣裳,急道:“小姑奶奶,薰四爷年纪小,指不定是瞧着二表少爷给他治伤觉得新鲜,就那么顺嘴说一句而已。大家伙儿都没有当真,您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吧!鞋,鞋……您把鞋穿上呀!”
银屏暗怪自己多嘴,抱着鞋追着她把鞋穿上,应和着芍月的话:“……就是薰四爷他有这个心思,那怎么就是您的错了呢?说不定他老早就这么想了,只是恰好在这里说了。”
这个说法丝毫没有安抚窦妙净,反而惹得她更加在内室里暴走。
“这就错了错了!泛三伯可不会这么想。”她激动地嚷道。
这个窦薰,碰见他一准没好事!
银屏觉得自己老说错话,干脆闭了嘴,朝芍月使眼色。
芍月想了想,便道:“其实从医也没有那么坏吧?或者能像舅老太爷那样进宫给娘娘们瞧病去。”
或许是这两个丫鬟跟着天真的自己太久了的缘故,现在她们也跟没长脑子一样。
窦妙净在心里发急:“哪就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且别论他进不进得去,就是进去了,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是他薰四爷这么简单的人呆得住的吗?再退一步说,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出自于杏林世家,那可是有祖制的,我们上哪儿去给他找个当太医的老爹呀!”
她之所以那么笃定窦薰不是说说的而已,是因为今日窦薰的倔强给她的感觉太过震撼。一旦他认定的事情,怕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可是您这样干着急,也没办法呀!”芍月实话实说地道。下午被沅大太太一吓,她现在最怕窦妙净瞎琢磨东西。
这话却恰恰点醒了窦妙净。是呀,在这里干着急可没什么用场。
“雨停了吧?”她立刻下了决定,她要找窦薰好好谈一谈。
芍月有不好的预感,怯怯地答道:“好像……停了吧?”说完就后悔了,她干嘛不把外面的天气吹得一塌糊涂山崩地裂啊!
果然,窦妙净跺了跺脚:“快给我穿衣裳,我要去客院。”
“姑奶奶!”银屏跟芍月顿时哭丧着脸嚷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没法活了真是。
窦妙净想了想,现在天色也晚了,窦薰怕也歇下了。她若是过去,还真的不太方便。另外,这两个丫头也叫得太惨了些。
“好吧,我明日一早再去。”去晚了,人被抬回竹息寻影就来不及了。
二人大松了口气,赶紧给窦妙净脱衣擦身,哄着她上床睡下。怕她一个念头再起,又要跑去找窦薰。
可是心头搁着这桩事,窦妙净哪儿还能睡得舒坦。天还没亮,就晕晕乎乎地醒了,赶紧叫了芍月给她穿衣洗漱。再晚窦薰就要被接走了,而自己也要跟姐姐去华恩阁给祖母请安了。
等她到了客院,窦薰却还睡得死沉死沉的。
窦妙净让芍月叩门,门“吱嘎”一开,应门的人却把她吓了一跳。
“表……表哥?”她涨红了脸瞪着面前的陆成阳。
陆成阳睡眼惺忪,像是一夜都没有休息好。他定睛看清是窦妙净,人便陡然清醒了一大半,皱眉道:“这一大早的,你怎么过来了?我听说你昨日也淋了雨,有没有怎么样?还是我来给你把把脉吧?”
“我没事。”窦妙净说道,“表哥,你看起来好憔悴。昨夜是不是没有睡好呀?”
陆成阳打了个哈欠,点点头:“你这位从兄,夜尿频繁,我隔一个时辰就得起来陪他去官房。”
“啊?那他……他是不是病得很严重?他的小厮呢?我听说昨夜就过来了的。”这么私密的事情,虽然窦妙净听得很脸红,不过还是很同情陆成阳的,看来被窦薰折磨得很痛苦。
一提到这个被诀老太爷更了名字的小厮,陆成阳气得说不出话:“别提他了,睡得比他爷都沉,你从兄叫了他半天,我都醒了,他愣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这个无用!”看来老爷子给他改名字没错,一点都不济事。窦妙净气鼓鼓地想,故意大声地说道,“薰从兄呢?他醒了没有。他得好好管管这个无用了,再不管,哪天他就端起了爷们的架子。”
她的声音平素都是软软的,很小声。眼下刻意拔高了嗓门,人还没走进屋子,声音就已经飘了进去。
趴在窦蒲脚边的无用很不安地换了个睡姿,依旧像只死狗似的瘫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