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院里安静的很,倒是屋内的人有些坐不住了。
几日来先是传出她不洁的消息,如今又说她故意推到了身为正室的王妃。
真是好不冤枉!
是游子衿主动往进了她的跨院,跑过来假惺惺的安抚自己说什么相信那些都是谣传,让自己不要太放在心上。她只想着游子衿是来看自己笑话,哪料得到游子衿那么弱不禁风,推推搡搡之间倒了地。若不是游子衿那么多管闲事的没完没了,她哪里会动了怒,那些游子衿认为是安慰的话,在她眼里不过是在嘲讽自己而已。
她脾气本就是极好的,数年在宫廷中的磨练使她一言一行都极具大家闺秀之范。
况且她根本不是故意的,本就因着一个不洁的谣言名声尽毁,又怎么会在关键时期再给自己招惹麻烦?
可她不能平白受这个冤枉,在那个人眼里,她一定要是最优秀的,如此才能配得起他。
早些日子里王府出了新规矩,以免各房习惯不同,所以分伙吃饭。规矩是游子衿这个当家王妃定的,可府里不过两房人口,摆明了就是因她而设的。
申时已过,想必他又是吃过晚饭呆在书房。
琬琰没有让任何人陪同前去,他和她之前的事情不用任何人参与。
进屋便是先泡了一杯香茗递到他的面前,见他迟迟不落笔,任那污迹糟蹋了宣纸,琬琰将香茗放下桌案,握住他的手关切的问着。
“又是在为了战事苦恼?”
陆风濬放下毫笔,琬琰也适时放开了她的手,“熬夜伤身,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你若不欢喜去我那里,我送你回妹妹那里可好?”
陆风濬这才张口:“她现下身子还弱着,我就在这里凑合一晚就行。”
琬琰听着他话里有话,不由抿了唇:“连你也在怪我吗?也和他们一样认为是我推了妹妹,才差点害得她孩子不保吗?”
“我知道不是你。”陆风濬平静的答道。
“濬,你?”琬琰又惊又喜,他也是相信自己的吗?
“我就知道,你还是向着我的。有你这句话,不管他们怎样冤枉我,我都认了。”
陆风濬摇摇头:“既不是你的错,也不需要你去认。父皇......早就替你摆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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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子衿转醒时屋内并无旁人。和镯在厨房给她熬那些安胎的药,连着弯弯也一并被叫了去帮忙。
披上厚貂氅袍子,游子衿离开床榻,找来笔墨纸砚后便静心坐下提笔写信。
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思索再三,铺开宣纸,于砚台中沾了墨,以手理了理垂落的发丝,她终于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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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风濬看着那张转交到他手中的书信,眉宇间的愁绪终于化开。
只一“皇位”二字分外亮眼。
她没有长篇累牍的询问,只以这二字试探那些人是否有通往那个位子的意向。
或者说她本不知道要问些什么,因为本就觉得没有立场。她本就不是那个为了家族付出最多的人,所以连去问一问都是缺乏底气的。
陆风濬的心里不由又软下几分。
“文瑞,去找个可靠的人把这信送到清平王府吧。”
文瑞心知这信定是极其重要。
和镯在王妃身边待了多年,对王妃必是极其了解。晌午时分,和镯邀自己于后院竹林一见,言是答应了自己的心意。
这其中必是出现了什么转机。
文瑞没有去问,跟了王爷多年,自是知晓什么当问什么不当问,他的分寸从来都拿捏的极为妥当。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在王爷身边呆上多年。
文瑞接过信正要转身出门,忽然又被叫住。
“还是明日你亲自去一趟吧。”陆风濬说完又回到了书案前坐下,伸手拿了几份折子去看。
文瑞一叹,怕这又是一个通宵。
昏黄的内室,顺着窗子灌进的冷风将焰苗吹得摇晃。陆风濬抬眸看了一眼又埋进书桌里,那几本折子看得他脑仁儿疼。
但他仍要尽快的将手里的任务做完,才能开始下一段的路程。
诸位皇子里唯有他是最拼的了,十五岁那年去宝善寺时,禅师断言他不会活得太长。明明是少年的模样,眼神里却多了一些成熟和沧桑。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笃定会去坐那个位子的人。
以前是为太子哥哥,为母妃,为妹妹,如今又多了一个她。
自幼与太子哥哥交好,却因自己一时的任性造成了将军与太子的丧生。所以他对于皇位的追逐,有许多是来自于那一份歉疚。
都说母凭子贵,身在皇家他必须让自己足够优秀又淡薄如水,才能让皇父既看得到他的能力又不去忌惮。所以他从不结交大臣,也不与任何皇子结派。
他要凭自己的能力创造一个清平盛世。
这是一条注定孤独的旅程,而或许有她陪伴,他可以不那么寂寞。
只是禅师说,他这一生背负了太多,许多人的希冀和身为皇族子孙不得不扛起的家国。
所以女人注定只是他生命中分量极轻的过客,因他这一生,注定会有许多女人。
而那些人,又绝不能成为他的路障。
游子衿或许不会成为自己的障碍,但足以让他乱了分寸。
所以皇父才会对她极不放心,又苦于维持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而不去动她。
那一次送她入天牢怕也是个警告,他的皇父没打算真的处置游子衿,只是对游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