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正行,秦珂挑开窗帘,却见外面人声鼎沸。隐约有惊叫之声。
待她看仔细时,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人群中竟是周家马车,被一众百姓围堵,男男女女高声叫嚷,说什么烧死此人。
难道是……
秦珂连忙叫停了车子,只见周子充脸色铁青的踏马而来,扬起四蹄,顿时吓退了那些百姓。
“想我周家对你们也算不薄!如今出了事,你们竟然落井下石!真是刁民!”
秦珂一愣,想来从未见他这般喝骂过谁,今日气势汹汹怕是……
果然,车帘一翻,一个蒙着脸孔的女子隐隐走了出来。
她浑身披着素麻,额头和脸颊都被遮挡,只露出一双秀目,牢牢盯着挡路的百姓。
“周春晖!”秦珂一惊。
这时,散开的百姓迅速聚拢,却又不敢向前,只僵直着身子抻头望着。
“是谁要烧死我?”她忽然间低声道。
众人皆不敢应声。
人群里一个男子,愣头愣脑的道:“麻风病传染的!”
接着,便又是一阵骚动。
周春晖冷笑道:“烧死了我,你们就安全了?”
人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有人开始叹息。
秦珂一横心,挑帘而出。
“是谁挡了宫车的路!”
众人连忙循声望去,只见秦珂赫然立在远处,身后的车子垂着紫金帘幔,果然是宫车不假。
“周小姐见谅,车子来晚了。”说罢,她闪身朝人群走去。
众人知道秦珂如今不得了,哪个敢来硬碰。便只能为她让出一条去路。
秦珂走上去,默默望着周春晖。然而。她那明亮的眸子竟无悲无喜。
她只觉得心里酸苦,却无法言表。于是缓缓跪了下去。
“小女秦珂是罪人!”
众人顿时愣住。
周春晖却垂下眸子,淡淡道:“何罪之有?”
秦珂不敢抬头:“中了借刀杀人之计。害了最好的朋友。”
“哦,我当是何事。”周春晖清亮的眸子从她身上移开。缓缓注视着面前的百姓:“可否向大家讨条生路?”
众人被她文雅高贵的举止所感染,先前的躁动渐渐平息下去。有些人想起昔日她的光鲜美好,便有些不忍心了。
见百姓内部已起争议,秦珂站起身来,轻轻扶住了周春晖。
“有高人为姑娘瞧过了,说姑娘这病并不会传染。”说着,她缓缓拉过周春晖的手。
众人见她竟然与其肌肤相处。顿时惊的退后了几步。
“请周小姐上车。”说罢,秦珂扶着她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百姓自然不敢拦阻宫车,周子充便也下马跟着上了车。
望着目瞪口呆的百姓,周春晖缓缓放下车帘:“如今我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哪里?”秦珂问道。
周子充冷声道:“枯禅寺。”
秦珂万万没有想到。昔日仙姿倜傥的周春晖竟然落到这个地步。说到底,都是自己的疏忽。可这话怎么说,说多了便越发的无力。
这一路上,周春晖默默闭着眸子,周子充淡淡望着窗外。而秦珂则只能垂首看着自己的手臂。她觉得。自此为止,她失去了一份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周家兄妹的信任。
推开寺门,破囚大师已经站在院子里。他身后乃是寺中僧人,清一色的雪白僧袍。面色慈和,清阳振奋。
“周小姐一路上辛苦了。”大师双手合十,一双眉眼带着笑意。
周春晖上前一步,盈盈拜倒。
想当初为了来讨茶水吃,她可是气魄轩昂,高傲不羁。而今竟一反常态的虔诚。
“大师一向可好。”
破囚缓缓点头:“儿女归家,老夫自然欣喜。就算是不好,如今也好了。”
这话说的,让秦珂和周子充都是一愣。
去见那周春晖缓缓摘下覆面的麻布,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容。
秦珂瞥见她脸上的青紫斑块,心头禁不住一痛。
“看见了吗?”周子充低声道。
秦珂听出了他的恨意。只能抿住嘴唇:“都是我的错。”
此时,周春晖已经跟着破囚去大殿上香了。周子充猛的一回身,将秦珂逼在墙角,他眸子狠厉,唇色苍白:“若是没有你,那日入宫封为婕妤的应该是她!”
秦珂鼻子一酸,禁不住掉下一颗泪来。
“若是没有你,她不会心心念念想着利风,是你!逗引得她心思散乱,终成祸根!”
“对不起。”秦珂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落在胸前。
“想我周家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要恩将仇报!”周子充步步紧逼,秦珂已经退无可退。
这时,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周子充身后。
“阁下这么说,怕是有些不妥。”
周子充猛的扭头看去,竟是嵬松。
秦珂连忙跑过去拉他:“都是我不对,是我害的周小姐……”
“那酒虽是你送去的,却是苏家的东西。她若是当真想入宫,便该知道防范于人,即便是苏五亲自送去,也不该轻易就喝。更何况又假手于人,这种事情怎能不大大的留心。”
周子充顿时愤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本公子!”
嵬松也正色:“此乃佛家圣地,公子对一个女孩子咄咄逼人,有失风度。别说她是被人利用,就算是当真就是她做的,又能如何。公子为何不去问问,你那妹妹为何不将罪证交出去。”
秦珂也忽然间记起,当日苏四说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