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一到开市的时辰,大街上便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起来。t/可这几个月以来,京城的流民似乎突然暴增。
“嫣儿,你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陪我出来买东西啦?”杜若踏进一间金银店,一边挑,一边调侃道。
嫣儿灵精地偷瞄几下杜若,撇嘴道:“怎么,姐姐不喜欢嫣儿陪你出来吗?人家今天可是冒着被扣工钱的危险出来陪你的……好在今儿个妈妈身子不爽,没功夫管我们,不然,我才不敢偷溜出来呢!”
“嫣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您……”,杜若别有深意地打了个眼色,挑眉轻声道:“你浣惜姐姐准许你出来的?”
“当然不是啦!”
嫣儿竟一口否认了,这无疑隔空给杜若泼了盆从头凉到脚的冷水。
“前天晚上她发脾气一样地说了你一通,回到房里后,就谁都不理睬,估计是真的气坏了吧……”,嫣儿晃着脑袋,沮丧地嘟囔道:“她就连我和梆子都不理不睬的呢!”
“哦,是这样……”
得知浣惜还没有原谅她,杜若突然间黯然失神,连挑首饰的心情都没有了。
嫣儿窥窥杜若的神色,一边摆弄着一支精致的白玉蝴蝶钗,一边嘀咕道:“真不知道浣惜姐姐干嘛要生那么大的气!能找到个归宿是好事呀……”
“哦?”杜若蓦地扭头打量打量这个小丫头,暗暗笑道:“嫣儿,听你这口气,是支持我啦?”
“什么支不支持的!”
嫣儿俏皮地骨碌骨碌眼珠子,自个儿把蝴蝶钗给插头上,玉蝴蝶栩栩如生,薄翅舒展,乍一看恍若真有一只白蝶在氤氲的云鬓中飞舞。“我说的都是实话,像楚公子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要能依靠上,那就一辈子都不用愁了,总比在天香阁伺候那些财大气粗的财主强!”
“可你知不知道楚公子妻妾成群呢?”
“成群又如何?”嫣儿高傲地挑起眉梢,语气倒像是教导杜若起来了,道:“终究不过是一群女人罢了,更何况都是一群养尊处优惯了的贵妇人,哪里能和咱们天香阁的人斗?姐姐此等花容月貌,又有楚公子的宠爱,她们只能望洋兴叹!”
“哟,嫣儿,听你这样说,难不成也想找个高官厚禄的依靠呀?”杜若抿嘴调侃道。
嫣儿羞涩地垂下脑袋,揉搓起几根纤指,轻声嘀咕道:“嫣儿不想找什么有钱人,只要找个对嫣儿好的,像浣惜姐姐说的那个什么‘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你和浣惜在一起呆久了,心性果真有点相似,不过,好在你没有你浣惜姐的清高!”杜若淡淡地笑道:“你浣惜姐要的是那种高山流水的知音,你这个丫头平日里撒泼,没想到在这方面倒没什么苛求……”
“啊?”嫣儿呆呆地望着杜若,她恍然感觉杜若与浣惜的心性也很相似,可区别就在于浣惜是一泓清澈的泉水,一眼便能看到底;而杜若是一抹深潭,同样的清冽,杜若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神秘,让人永远无法捉摸。
“老板,把这几件首饰都包起来吧!”杜若挑出几只钗饰,她又侧目瞅瞅嫣儿头上那只玉蝴蝶,莞尔一笑,伸出食指遥遥指道:“还有那支也给我算上!”
“姐姐……”,嫣儿懵懂地眨眨眼睛。
“嫣儿,看你今天陪我出来的份上,那支钗就送你了,让你打扮得好看些,好找到你的如意郎君啊!”说完,杜若咯咯地捂住嘴笑了,撩得嫣儿面红耳赤,把脑袋坠得更低。
“好了好了,别杵在这儿了,陪我去绸缎庄挑件衣服吧!”
两人东逛逛,西挑挑,这半个时辰下来,手上都拎满了东西。经过城门边上时,只见前面的布告栏周围挤满了人。
“嫣儿,前面发生什么事情啦?”
现在才春天,还没到发黄榜的日子呢,可这人就是往木栏上挤,闹哄哄的,还窃窃私语,一边还有几个带刀的官兵在维持秩序。
嫣儿踮起脚,探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姐姐,好像……好像是要通缉什么人吧……”
“通缉?”
“啊!”嫣儿蹦了几下,裙裾都飘了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姐姐,是通缉杀人犯呢!好像是礼部的李大人前几天大半夜外出时遭遇了歹人,劫了银钱不止,还被人拖到郊外割脖子了呢……”
“什么?这么猖狂!”
杜若忍不住也翘首瞥了瞥,在攒动的人头间好不容易望到那张暗黄的通缉纸,字儿是看不清楚的了,可纸上画的头像倒是十分精细。只见那通缉的歹徒头戴斗笠,下边那张脸倒眉清目秀的,一点都不像是那种谋财害命,大奸大恶之人,倒像个儒雅的文质书生。
“唉,这世道真是……”
知道了这种血腥的事儿之后,俩人都心不在焉地往回走,神情甚至有些恍惚。
“嫣儿,最近经常是不是出现了很多难民啊?”
“嗯,可不是!”嫣儿点点头,“平日大白天的,那些流民都是躲在京郊的烂庙破屋里不敢出来的,如今竟时不时能看见那些个蓬头垢发的敢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流窜……”
嫣儿话说到一半,便撞见前面有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老乞丐在墙角蹲着,俩人深深倒吸一口凉气,远远绕开了。
“姐姐,听说……”,嫣儿凑到杜若身旁,小声说道:“那些穿得平头整脸些的会摆个摊档卖艺什么的,那些蓬头垢发,衣衫不整的在路边沿街乞讨,摇尾乞怜,而听说更有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