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子澄平安归来,方家上下算是松了一口气,福根的脸被抢破了一块皮。浮肿的很滑稽,这使方子澄又想起了那个有着那孩子名字的小飞仔,如此直率泼辣的一个姑娘,恐怕整个上海滩也难挑第二个。
一大家子人很久没有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自己在英国,也是独来独往的时候居多。没什么归属感的日子,自然练就了,可今日,他实在是高兴,饭桌上,把一件件精心准备的礼物分给大家,一边欢笑,一边嬉闹,也不知喝了多少杯,此刻头昏脑涨,天旋地转的,佣人们把他扶进房间,水晶吊灯的白光闪的他仿佛置身一个飘飘欲仙的世界,衣服也没脱,直接睡了。
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漫漫长夜里,他又梦见了那一袭白裙,温婉的面庞,优雅的微笑,以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灵动的眼睛?怎么会这般奇怪?清许的眼睛明明是婉约的,像是中国古画上的美女,顾盼间脉脉含情。
方子澄想揉一揉疼得快要裂开的太阳穴,发现手里还攥着那块玉佩,是上等的和田籽料,剔透晶莹,纯澈无暇。这不该是她一个小飞仔能拥有的,且这么随便就给了人,要么是她不识货,要么是她偷来的。方子澄随手把玉佩扔进了旁边仙人掌的花盆里,出了卧室。
还是一身小飞仔的打扮,辚萧大摇大摆的走进戒备森严,五步一处岗哨的将军府,没一人敢阻拦,非但没人阻拦,见了面还要恭恭敬敬的敬个礼。
上海军界首脑司马楚雄的大儿子司马扶正在打拳,自从辚萧记事以来,每天早上他都如此。
“早啊。大哥!”辚萧盯着只穿一条短裤的司马扶,没觉得丝毫不妥,反而上去拍了拍那一身虬结的腱子肉道:“越来越结实了啊!”
司马扶收了招式,半是责备,半是宠溺的问:“又跑到哪里鬼混了一夜?一个姑娘家,成天穿着男装往外跑,成何体统?”
“体统?咱们司马家什么时候守过那些又没用,又烦人的体统?”
“那我和你二哥为了帮你保守秘密,挨了爹一顿臭骂,该怎么算?”
“这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说不让你们俩告诉爹我的行踪。”
“你……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妹妹。”司马扶一向身强嘴笨,对上这个伶牙俐齿的妹妹,不知栽了多少回。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飞仔,敢在这撒野呢!当我将军府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么?大哥,快把她给我扔出去。”正从厅堂里走出来的司马苏阴阳怪气的道。
相比于司马扶的英武粗犷,耿直率性,司马苏则英俊潇洒,一副白净书生面皮,尤其是一双亦正亦邪的桃花眼,不知魅惑了多少无知少女的芳心,她有四个如花似玉的二嫂,足以证明她这个二哥是个什么样的fēng_liú公子。可辚萧却深知她二哥一副文质彬彬的外表下藏着多深的城府,简直可以说是深不可测。
“好嘞,老二,大哥这就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扔出去。”
司马扶把辚萧往肩上一抗,走到门口,甩手一扔,像是在丢一件垃圾。
当然他早就拿捏好了分寸。哥俩就这么一个小妹,从小宠的跟小祖宗似的,掉根头发都要心疼半天,怎么舍得真的不管不顾的扔出去。
守卫的士兵对他们兄妹间这样的闹法也是司空见惯,从不阻拦。只是司马扶万万没有想到,有人会从门口走进来,更加没想到,走进来的人竟然是他们的父亲司马楚雄。
司马楚雄刚刚开了一夜的军政会议,刚到门口便见一道人影凌空飞出,直奔自己怀里,本来以为是被逐出的小毛贼,接住一看,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而那一下子就闪的没影儿的魁梧汉子,不正是他的大儿子么。
“胡闹!”司马楚雄一脸憔悴,难掩威严,但并未放手,就这样抱着辚萧进了府门大院,像是抱着自己的情人。辚萧勾住父亲的脖子,将头深深埋在他宽厚的胸膛里,露出一双促狭的眼睛,冲着不知所措的大哥和故作轻松的二哥狡黠一笑,那意思便是:看爹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