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也不太客气,他冷冷地回敬司马错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据说司马将军当初在出兵渑池的时候,也是信心满满的,但是最终的结局呢?九死一生啊!这就是鲁莽用兵的代价。”
“如今渑池大战烟尘未尽,秦国如果再次高调出兵攻打东方诸侯,那么还不得激起他们更大的反感,此举反而让他们更加团结一致,无形之中竟然帮了苏秦的大忙,让他更有由头来号召诸侯们合纵抗秦。”
张仪目光转而望向了秦王,恳切地说道:“我们秦国一定不能干坐着,被动等待,依臣之见,我们莫不如暗中操作,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秦王赢驷听了张仪的进谏,连连点头,说道:“丞相之言很有道理,就按照你的主张办吧。”
司马错却也不那么服气,他向秦王赢驷鞠躬磕头,说道:“臣有一言,不吐不快,万望大王给臣一个机会。”
赢驷看司马错着急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司马错的忠心他是没得怀疑,赢驷就答应道:“你有什么话快讲吧,用不着这么连连磕头求情的,搞得我好像不给你说话机会似的。”
司马错转脸面向张仪,直言道:“这一次我们且听信张丞相的主张,由你筹划着去暗中以连横之策,干扰和破坏苏秦的合纵大会。然而,如果你这次的行动如果失败了呢?那是不是也应该考虑我的主张,暂时放弃了连横的努力,进兵巴蜀,专心致力于国内政事?”
张仪一听司马错的话,心中顿觉压力增大,心想:“你这不是将我的军呢?什么人能保证所有的行动都万无一失?”
张仪直起了身子,就要同司马错争辩,这时樗里疾站了出来,他急忙劝解道:“秦国之幸,在于内部团结一致,你们二人一人为将,一人为相,将相争执起来,让秦国的臣民和百姓该听谁的。”
樗里疾严肃地说道:“二位都压住自己的性子,考虑一下对方的意见。既然刚才大家都同意我提出的在特定的时间段内分清轻重缓急,那么当下就是张丞相的连横破合纵为要紧事,咱们先办这件事。”
“至于连横不成功,那也不是张丞相一个人的责任,上天也有给予和不给予之别,凡夫俗子哪里能主宰得了天时。莫不如这样:如果连横暂时见不到功效,那就不如转而专心于国内事务。”
他看了看张仪,又看了看司马错,诚恳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们秦国进兵巴蜀地区,还需要你们两位共同进退,一起率领秦军前往,一文一武,相互辅助,才能成其大功。”
“我的意见你们觉得如何呢?”樗里疾特意又在最后追问了张仪和司马错一句。
司马错发觉樗里疾实质上是同意了自己的意见的,当然首先颔首以示赞许。张仪见司马错和樗里疾站在了同一阵线,他是属于少数派,又是一个异国之人,身为丞相,也不能执拗不放。因此,张仪想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秦王赢驷见司马错、张仪和弟弟樗里疾三个人自己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很是高兴,他左手拉住了张仪,右手拉住了司马错,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如此甚好!秦国社稷和百姓,都有赖于你们将相团结,共振秦国之威。”
张仪当时也苦笑着,应和了两句赞美秦国的好听话。但是从他的内心来讲,他仍然不能同意秦国短视到只注重国内事务,而消极等待东方诸侯的翻云覆雨。
这种情形就造成了张仪内心强烈的掣肘感觉,他觉出了秦国内部长久以来存在的某种排外情绪,只不过是有像樗里疾这样的明眼人,而且恰恰这种人在朝堂上又说话算话,秦国才没有彻底地走到排外的道路上。
张仪懊恼了一段时间,但是又想开了,觉得但凡政坛,几乎都是一种不同势力争斗的状态,如若去除掉争斗,所谓政者也就不复存在了。故而,所有政见的实施,无不在排除争议的道路上前进,毋庸多怪!
因此,张仪在得知太子赵雍逃脱了林胡骑兵的追击,再看到曼陀放弃了紧追不舍的机会,而是后撤了回来,他心知大势有些不妙。
如果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自己不能逮到赵国太子,完不成以连横破掉合纵大会的任务,只恐怕回到秦国之后,又要遭遇到司马错等本土派大臣的奚落和诋毁。
张仪身边站着的公孙延,急迫地说道:“我们不如尽快进兵,一起再追赶一下,也许还能追得上赵国太子。”
张仪摇了摇头,回道:“既然有伏兵于半道,他们怎么会毫无防备地后退。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一定是预留下了防守部队,等待着我们去钻进去埋伏好的阵地之中,然后伏击于我们。”
曼陀被刚才的箭雨吓得头皮发麻,即便是不到半个时辰,林胡骑兵在东阳坡就丢下了上千具尸体,他一听张仪说可能还有埋伏,他第一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口中言道:“我们林胡人打仗,最忌讳这些阴险小人偷袭,咱们还是暂且别去追击,另寻他图为好。”
张仪凝目远望了一下,略作思忖,说道:“只要我们守住了霍太山通往邯郸的道路,那赵国太子一定短时间内回不去。依我看,我们不如暂缓追击,看看形势。”
公孙延问道:“假如赵国太子不走这条路回邯郸呢,我们岂不是白白等了一场?”
张仪回道:“他们不走近道回邯郸,那就一定会选择逃往晋阳城,想要依靠晋阳城的城池暂避风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