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睿城也没有料到他说的这话会有这样大的漏洞,现在被霍思宁揶揄地指了出来,他顿时就有些尴尬,脸色涨得通红,却是闭紧了嘴巴不再开口,显然是不准备再过多解释了。
看到这情况,周世涛心里也有了数了,和霍思宁使了个眼色,就转换了语气,道:
“这青铜壶也鉴定出来了,大家都回各自的位置上去吧。小梁啊,这青铜壶虽然是赝品,但是这个东西的造假水准的确是非常高明,不说别人,就是我也真是涨了见识,跟我这小徒弟上了一堂课,所以你也不必过于放在心上,古玩这一行嘛,就是这样,活到老学到老,没有谁敢说自己从未打过眼,因为谁都不是神仙。”
周世涛这番话当然是安抚的口吻,梁睿城这人也还算精明,听得周世涛这番话,自然知道周世涛这是在给他台阶下。
虽然梁睿城心里气血翻涌,对霍思宁恨得银牙咬碎,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可能再发作,只能是点了点头,强扯出了一个笑,道:“多谢周老,受教了!”
说着,梁睿城就要将那些青铜壶碎片重新装入箱子中。
这时周世涛突然又开口了,说道:“梁先生,你这些青铜残片,能否割爱?不瞒你说,我对这个青铜壶的造假工艺非常感兴趣,有入手的打算,如果梁先生你不是太执着的话,不妨将这些残片卖给我。”
梁睿城闻言不由得一愣,抬起头看向周世涛,想要看看周世涛是不是在开玩笑。
毕竟这青铜壶已经被证实为是赝品了,一个现代工艺品,而且还是一对被砸碎的残片,这样的东西,换成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想要入手的。
梁睿城以为周世涛这话就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但是他抬起头看去,却发现周世涛一脸的严肃真诚,显然是很认真的意思。
梁睿城心下一动,想到了刚刚周世涛问他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周世涛会对这个赝品青铜壶这样重视,难道这里面还藏着什么别的他不知道的东西不成?
梁睿城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周世涛,缓缓开口道:
“周老,蒙您抬爱,但是很抱歉,这青铜壶是梁某第一件打眼的东西,这件青铜壶的造假手段登峰造极,而且梁某当初在购买的时候,以为是捡漏得来的,也没来得及细看,结果就掏大价钱买回来了。得此教训,梁某才相信,古玩这一行,讳莫如深。”
“所以,我希望能将这件青铜壶修复好放在家中陈设,时刻警醒我自己,不要被诱|惑冲昏了头脑,往后购买古董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让这件青铜壶,成为小子的最后一件打眼的物品。”
梁睿城的这番托辞,说得确实是漂亮,这番话,既承认了自己打脸,但又没有否认他自己的鉴宝水平,而且他说要将铜壶放在家中警醒自己,这话让台下不少人都产生了共鸣,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打眼的事儿没少遇到,如果碰到了打眼的物件,也通常是藏在家里,时不时拿出来看看,所以梁睿城这样做,是非常合理的一件事儿。
原本台下还有不少人讥笑梁睿城丢了这么大的脸,这会儿也不得不正色起来,看向梁睿城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与佩服。
这番话,给梁睿城拉分不少,给他挽回了不少形象。虽然霍思宁对梁睿城的印象跌入了谷底,但是这时候听到这番话,也不得不承认,这人说话的确是有水平。
梁睿城不想把青铜壶卖给周世涛,却能找到一个这样的理由,让周世涛无法再开口了。
周世涛是想拿到这些青铜壶碎片当做线索,但这东西毕竟是梁睿城的,他想要如何处理,周世涛无权置喙,梁睿城不卖,周世涛心下无奈,又勉强不得,只能将这个心思歇下了。
在稍作休息之后,交流会这才开始继续,经过青铜壶鉴定事件,大家的热情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高涨,尤其是周世涛也加入了进来,大家都希望能够得到周世涛的意见,有好几个商业大亨纷纷上台,把各自收藏的宝贝拿了出来,想要周世涛帮忙鉴定。
周世涛也挺给这些人面子,走上台仔细查看,然后给出中肯的品评和意见。
而经过刚刚霍思宁大胆鉴定青铜壶这件事之后,会场中不少人对霍思宁的印象都非常深刻,在接下来的交流中,慢慢地大家更是惊奇地发现,这个被周世涛收为关门弟子的霍姓小姑娘,胆大心细,而且眼光犀利毒辣,不人云亦云,能说出自己的一番独到的见解。
这个发现,让不少人惊诧的同时,也无法再将眼前这个小姑娘当做刚入行的菜鸟来看待,因为这姑娘在鉴定方面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在一些专业问题上的认知度甚至比石庆云庄向阳这些教授不遑多让,越是接触,就越是让人惊叹不已。
眼见着霍思宁如此迅速地就融入到了这个圈子里,而且应付起各自问题来游刃有余,一副如鱼得水的模样,原本受到青铜壶的打击沉寂在一旁不言不语的梁睿城,心里似乎有无数只毒虫在啃噬一般,在经过了大半个小时的心理建设之后,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忽然站了起来,扬声笑问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霍小姐在古玩鉴定方面眼光果然非同一般,既然这样,我想不光是我,大伙儿也肯定很好奇,不知道今天霍小姐究竟带来了什么样的宝贝,不如让我们大伙儿一起开开眼?”
这话一出口,场上顿时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