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铜镜的背部采用的并非传统的浮雕艺术,而是贝壳镶嵌手法,在镜子背面,用无数细小薄平的贝壳装饰品镶嵌了一幅精致传神的花鸟美人图。
仕女挽着高高的发髻,手中握着一团蒲扇。
这个仕女的线条颇为圆润,体态丰盈,充满灵动之气。
在美人的头顶,花朵和枝叶四下散开,分布在整个铜镜的背面缘边,有四朵比较大的花朵并列在铜镜的四个角,花朵微微向两侧倾斜,在花下各有一只张开翅膀的凤凰。
手指抚摸过那有质感的花鸟美人,虽然贝壳花雕的纹理很难摸出不同,但是霍思宁还是在花雕和铜镜的衔接处还是摸出了细小的不同之处。
两件东西的热度和灵力都没有差别,不过在这个衔接处,这两样东西的热度有明显的间断,证明这凸出来的花鸟美人和铜镜并非一体的。
霍思宁又仔细地将镜子打磨光滑的那一面仔细地看了看,在这面不发热的镜子边缘,能看到斑斑锈迹。
古铜生锈后会产生绿绣,但这面镜子既然是假物,镜面上显然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自然生锈,多半是作假的人为了混淆视听,通过特殊手段故意在镜子上弄的假锈。
她用指甲在镜面的锈迹上轻轻地刮了刮,再一抹,就看到有一些粉状物脱落。
看到这情况,霍思宁心下顿时了然。
这种故意做假锈迹的手段,在古玩作假上屡见不鲜。
只是有的做旧粗糙,懂行的人只需要用肉眼就能分辨出来;而有的则做得非常逼真,让人不太好辨认。
霍思宁如果没有透视,若是只光凭手感,恐怕还真不能断定这面镜子上的锈迹是作假而成。
霍思宁两次摸东西的速度都不算快,虽然她有右手透视,但是她的基础知识并不算扎实。
加上她这个人一向做事严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敢轻易下结论,所以很多细节问题她都留意到了。
一直到监考官敲钟提醒她时间到了,她确认没有任何疏漏之后,才抽回了自己的手退下讲台。
摸完了东西的鉴定师们纷纷坐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有的人在偷偷打量周围其他鉴定师脸上的表情,有的人则闭幕沉思,似乎在对他们心中的那个答案进行推敲。
霍思宁抬眼朝着马立文看了一眼,随即便收回了实现,依然回到她所在的角落里做好。
这次中期考核将决定最后留下来的十位鉴定师进行终极pk,很多鉴定师都是摩拳擦掌,誓要在这次比试上和场上众人比个高下。
每个人心里都对周围的对手有忌惮和防范之心,所以从进场到摸东西,大家脸上都不动声色,生怕被其他人看出端倪来。
等到最后一个人也摸完东西走下讲台,工作人员动作迅速地给每个人都发放了一张白纸。
这个时候,主考官石庆云才站起身来宣布:“答卷已经分发到你们手上,下面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进行作答,时间一到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将试卷统一收上来。”
霍思宁拿到答卷之后并没有立即就写答案,而是静静地开始沉思起来。
那套留声机还好说,基本上可以确定整套机器是1905年哥伦比亚经典,因为唱箱被损毁了,所以物件的主人找了个仿制的桃花心木唱箱搭配上去。
而与留声机相比,铜镜反而更难判断一些。
那个铜镜背面是一副仕女花鸟图,上面的花雕采用的应该是螺钿工艺。
螺钿又称钿嵌或罗钿,在古玩界也有叫“钿螺”的,它是唐代所特有的雕刻艺术。
所谓“螺钿”,是指用螺壳与海贝磨制成人物、花鸟、几何图形或文字等薄片,根据画面需要而镶嵌在器物表面的装饰工艺的总称。
这种用天然之物打磨制成的东西外观天生丽质,具有十分强烈的视觉效果,因此也是一种最常见的传统装饰艺术,被广泛应用于唐代乐器、屏风、盒匣、盆碟、木雕以及其他工艺品上。
从铜镜背面的纹饰风格以及画风就可以确定,那个铜镜背面应该是唐代所出没错。
只是正面呢?有什么判断依据?这是蒙眼考核,只摸不看,她的答卷自然不可能写上她利用天眼所看到的东西,只能站在一个蒙眼者的角度去填写答卷。
判断古玩最基本的方法,其实和中医上的望闻问切是一样的。
除了用肉眼看和用手触摸之外,还可以靠耳朵听以及靠鼻子闻。
想到这里,霍思宁猛地想起她之前摸铜镜正面的时候刮掉的那些铜锈,不禁低下头去看向自己的手指。
她将指甲缝隙中一点不易察觉的粉末抠出来,用大拇指和小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又将指尖凑到鼻尖闻了闻,鼻间似乎有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铜腥。
霍思宁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真正的古董铜器最多带着出土后的泥土气息,不应该有铜腥味儿。
铜腥,这应该是最直接的证据了。
霍思宁旁边的那几个鉴定师其实距离霍思宁并不远,只要稍微一瞄就能看到霍思宁答卷上的答案。
只是他们都觉得霍思宁太过年轻,并不相信她写的答案就是正确的。
在他们看来,与其相信一个黄毛丫头,倒不如信自己的一双手。
十分钟的时间,霍思宁就顺畅地将心底的答案写了出来,她也没在座位上继续磨蹭,而是直接将答卷交给了旁边的工作人员,由工作人员送到了主考官的手中,她则淡定地坐下来静静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