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漂亮并不漂亮的,不过是一只破碗。”
那老汉心中诧异,看了霍思宁手中那支底部尽是裂缝的碗,实在想不明白这碗怎么能和漂亮二字扯上关系,遂不甚在意地说道:“小姑娘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好了。”
“呃……”
霍思宁一时语塞,她本来还想捡漏低价买回去,可是看到这大爷热情大方又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反倒有些心虚起来。
在古玩街那些无良贩子手里捡漏她可以心安理得,可是面对这忠厚朴实的老大爷,这事她总觉得做出来有些亏心。
虽然老汉给四人都倒了水喝,但是盛水的碗却各不相同,只有霍思宁手中的那只是白釉瓷碗。
季坤和谢道远都是古玩圈子里混迹多年的,自然也是人精,见霍思宁突然询问那只碗,自然心中有数,目光都落到了霍思宁手中的那只白碗上。
那碗大概十厘米高,颜色暗沉,看造型并不多起眼,但是季坤和谢道远都知道霍思宁在鉴定方面天赋极高,既然她开口询问,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霍丫头,把你那碗给我瞧瞧。”谢道远直接说道。
在古玩圈子里,别人在看东西的时候是不能打断的,但是谢道远这会儿却没有那么多讲究,而是直接就提出了要看碗的要求。
霍思宁初入古玩圈子,也没有那么多讲究,见谢道远要看,就直接将碗递给了他。
不过她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不管谢道远能不能看出这碗的蹊跷,她一会儿都要将这碗买回去,价格高点倒是不打紧。
主要是之前她在天眼里看到了碗底盛开了一朵莲花,这让霍思宁感觉到奇怪,她觉得这碗里面可能的大有文章。
碗到了谢道远的手中,季坤和丁亮也忍不住起身凑了过去,三个人盯着那碗仔细端详。
足足看了近十分钟,季坤的眉头拧成了麻花,也没能看出那碗有什么问题。
“奇怪,真是奇怪。”
倒是谢道远仔细将碗底的胎质和碗壁进行了对比,忽然开口道:“不对!这碗底的瓷胎跟碗壁裂缝的瓷胎一致。”
霍思宁闻言大为佩服,谢道远果然是老专家,这么细微的诧异居然都能被他发现,这眼力劲儿恐怕比探测仪也差不了多少了。
事实上霍思宁怕是高估了谢道远了,若不是霍思宁一开始就对这碗特别在意让谢道远有所察觉,换成是平时的话,对着这样一只毫不起眼的碗,谢道远也未必就会看得这么仔细。
实在是这碗太具有欺骗性了,人一般都会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这其实也是古玩鉴定的一种思维定势,会影响鉴定师的专业判断。
“您看出来了?”霍思宁问道。
一旁的丁亮越听越糊涂:“这碗有什么问题吗?”
谢道远回道:“当然有问题,瓷胎不一样,就意味着这碗底和碗壁不是同一个年代的。碗壁裂缝胎质很新,看起来像是现代产物,可是底足胎釉深沉,证明这碗应该是个老物件,这种矛盾的存在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
丁亮惊讶地看着那碗,问道:“您是说,这碗做过旧?”
谢道远点了点头:“这碗看起来好像是工坊里做出来的家用瓷碗,可是仔细看又像老物件,摸起来却又跟新瓷感觉差不多,真真假假很难鉴定。”
说到这儿谢道远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满脸疑惑地盯着手中那碗,轻声道:
“这碗应该是采用了雾隐法,可是用的是什么特殊方法我暂时还没看出来。不过据我猜测,这碗上面应该是覆盖了一层跟碗壁底色差不多的特殊物质。”
又是雾隐法!
听到雾隐法这个词,霍思宁蓦地一愣,想到了之前在叠翠苑她亲自揭开的那幅《李端端落籍图》。
这是霍思宁接触到的第二件用雾隐法做旧的古玩了,不过和眼前的这个白釉瓷碗相比,那幅《李端端图》所使用的雾隐法就要简单多了。
谢道远又翻到碗底看了看,继续说道:
“我看着碗应该至少是清朝的,不然不会费这么大的劲儿,不过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也判断不出来。想要看到这只碗的本来面目,必须要想办法把碗壁上面这层东西给去掉才行。”
那老大爷见这几个城里人一直盯着他那只碗猛瞧,心中暗道奇怪,半晌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对谢道远问道:“老哥,我这碗怎么了吗?”
谢道远抬起头来看了看老大爷,笑了笑,斟酌了一下语气后问道:“老人家,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老汉点头爽快答道:“您尽管问!”
谢道远指着那碗问道:“这碗您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老汉愣了愣,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一黯:“那是我老伴的陪嫁,他家本是家境殷实的大地主,后来土地改革,地主家产被没收了,她家也遭了灾,最后就跟了我。”
“我老丈人当时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做嫁妆,就给了我老伴一箱子盘盘碟碟盆盆罐罐做陪嫁,这碗就是当时陪嫁里面的东西。”
一箱子?!
霍思宁闻言顿时眼前大亮,和季坤对视了一眼,隐隐有些激动。
谢道远也吃了一惊,他紧紧地盯着那老汉问道:“那剩下的东西呢?都还在吗?”
老汉疑惑地看了谢道远一眼,摇了摇头:
“这都过了六十多年咯,哪还能都在?虽然那些东西是嫁妆,可是又不值什么钱,我老伴嫁过来后直接就拿出来用了,兜兜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