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央发不出声音,或者说,从天而降的聂岑,给了她太大的冲击,她大脑空白,目光一寸不移,短短的路程,她感觉走了很久,仿佛跋涉了千山万水。
聂岑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不知进去是否合适,只能在原地等她靠近他。
白央的唇语,他看得懂,胸膛里激荡起的热浪,冲上脑海,他想迎接她,想将她护在怀中温暖她,但面对她众多亲朋的目光,他却什么也不能做,理智和隐忍,在拼命压制着他的冲动。
终于,两人近在咫尺。
白央低头,用力按了按眼睛,神志回归,她吸着鼻子发出哽咽激动的音,“你……怎么会来?”
聂岑喉结滚动,双目灼灼,“担心你。”
“我,我挺好呀,你怎么找到我家的?这么难找的小地方,你竟然都能找到,好神奇……”
她习惯性假装的坚强,在聂岑温热的大手轻抚上她脸庞时,渐渐消弭,耳边他的声音,温柔的敲击在她心上,“学姐,想哭就哭,不用强撑,我不是外人。”
白央猛然抬头,眸中沉浸的泪水越来越多,不受控制的溢出来,从相识到相恋,她第一次,在聂岑面前,哭得像个小女孩儿,她也会脆弱,也会不堪一击的任性痛哭……
失去了如山的父亲,坍塌的世界,有另一个人竟悄悄的到来,为她撑起半边天。她心底深处的悲痛,终于有了可以倾泻的闸口。
她终究,也是个需要温暖和依靠的女孩子。
一道道视线,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处于崩溃中的白央,没有给聂岑任何的暗示,他不禁略显无措,只怕把握不好度,反而拖累了白央。
正在这时,白濮从灵堂出来,见此情况,连忙呼喊道,“这是我姐的男朋友,大老远的从上海赶过来的,大家都别瞅着看啊,让人多不好意思。”
“央央的男朋友啊?”
“上海来的?”
“小伙子不错啊,真有情义!”
“央央长大了啊,都谈男朋友了,可惜她爸没来得及瞅一眼……”
亲友的议论,令白央清醒过来,她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转过身说,“介绍一下,他叫聂岑,我事先不知道,他没打招呼就来了,挺突然的。”
聂岑对着众亲友鞠了一躬,“抱歉,我不知道是这个情况,唐突了。我先离开一下。”
“你去哪儿?”白央一怔,急道,“不到家里坐坐么?那个,我家是有些不太好,但是……”
聂岑打断她的胡乱猜测,柔声安慰她,“别急,我只是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白央讷讷的点头,“哦。”
聂岑转身,沿着原路快步下山。
白央站在原地没有回去,耐心的等着聂岑。
很快,聂岑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提着两个花篮,身后跟着卖花圈的妇女,肩上扛着几个白色花圈。
亲友们一下子围过来好多人,聂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白央面前,略显拘谨的问她,“我可以祭拜叔叔么?”
白央没想到聂岑这般有心,她刚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盈满眼眶,她点点头,“我带你去。”
进了院子,有管事的人过来收走花圈和花篮,帮忙写挽联,聂岑则拿着香纸随白央进去灵堂,只见正后方是白父的棺材,供桌上摆满了供品和香炉。
聂岑没有参加过北方的葬礼,不懂规矩的他,生怕出错,在买花圈时咨询了一下,所以此时,倒是镇定的上前,点燃了香插在香炉里,再把麻纸点燃焚烧,最后跪下,虔诚的叩了三个响头,完毕,他对着白父的遗像,郑重的许诺,“叔叔,我是聂岑,是您女儿的男朋友,很遗憾,第一次相见,便天人永隔。请您放心的把白央交给我,以后我来替您照顾她。叔叔安息吧!”
旁侧,跪在地上的白央,泪如泉涌,聂岑起身,她磕头还礼,聂岑连忙阻止,不解的低声问,“你干嘛啊?”
“这是规矩。聂岑,我……”白央抽噎着,想谢谢他,却哭得无法说出完整的话,她软瘫在地上,情绪崩溃到极点。
聂岑不觉红了双眼,白央少年丧父的痛,他感同身受,她哭惨的模样,令他连心脏都揪得发疼,俯身抱住她,他低喃道,“学姐,别哭了,身体会哭坏的,叔叔在天有灵,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子。”
白央伤心的无以复加,她头靠在聂岑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聂岑,我控制不住……我都没有赶上见我爸最后一面,他怎么就不等我回来……”
聂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陪她度过这撕心裂肺的时刻。
灵堂外,许多人望着这一幕,无不悲伤难过。
白濮走进去,双目噙泪的使力搀扶起白央,“姐,别哭了啊,聂哥远道而来,肯定累坏了,你带聂哥去家里歇歇,妈在等你们。”
白央点点头,带着聂岑出了灵堂。
白家是两间套在一起的共四十平米左右的民房,没有什么贵重的家俱,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居多,显得很凌乱,尘旧的沙发上,白母一身素衣,半倚在沙发扶手上,精神特别差劲儿,苍老的好似五六十岁的妇人。
“妈。”
白央轻唤一声,白母闭合的双眼缓缓睁开,白央强挤出笑来,“这就是聂岑,我在学校谈的男朋友。嗯,白濮那个大嘴巴,真是的。”
白母的目光,落在聂岑脸上,呆滞的瞳孔,渐渐有了焦距,聂岑连忙上前,礼貌恭谨的道,“阿姨您好,冒昧打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