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侧眼看了看我的屏幕,问我:“怎么想起看这些。”他思索了片刻,又问:“妈和你说什么了?”
我如实地转述完之后,顾维揉着眉心,略带苦恼地说:“妈也是。”
我说她说的没错,女人一直附庸于男人活着,久了便会觉得乏味。
只不过到这个年龄再拾起旧业,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睡吧。”顾维说,“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
我想了想说:“可是我是中国人,不是意大利人。”
他脸色一黑,不再解释,合上我的笔电放在一旁,关上台灯,捞着我躺了下来。
除夕那天,顾母说,平日里的饭,厨子便可以做,只是除夕,只有亲手做的才有意义。我以为她的意思是让我去帮她一起做这顿年夜饭,却没有想到,顾父说,你们就去客厅里休息吧。
我这回也终于明白了顾维擅长做饭的缘故。
顾母的手指又细又长,一看便是从未做过劳动的手,只是会在这一天里去厨房帮忙,我过意不去便也去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在厨房里忙碌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顾母比我还不精通做饭,没多久,我便听到顾父夸张地说:“夫人,您去客厅休息吧。”
我看见顾母的脸黑了几分。
这画面有几分熟悉,我不禁想到了在家里时帮顾维打下手的时候,他看见我切菜的动作后,便不由分说地将我赶离了厨房。
他已经将我视作了厨房的破坏者。
b市人的年夜饭总少不了饺子。北方人大多如此,如果我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艺,包饺子算一个。顾母包了几个,示意一下便举手投降,反倒是顾裳手巧,包得又快又好看。
我唯一拿得出手的技艺,也就此被埋没。
“吃到什么了?”年夜饭时,顾维坐在我的旁边,我才吃了几个,他便问道。
我愣了下说,饺子。
“……”
顾维沉默了。而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现在桌子上只有饺子,难道还有别的。
一直不喜说话的顾裳解释说:“饺子里。”
我怔了怔说,一个都没吃到。
又过了一会儿,我迟到了一个带枣子的饺子。只不过蘸了醋的饺子混着辣椒与甜味的枣子,一时嘴里充斥着各种味道,我艰难地咽下去之后,说:“吃到了个带枣子的。”
顾维首先侧过脸,然后是顾父与顾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最后是顾裳。
我知道饺子里包东西代表吉利,只是不知道包的东西代表着什么。
顾父首先打破了沉默,连说了几个好,眼睛笑弯了,顾母笑着朝顾父横了一眼,又冲我说:“那今年要多注意了。”
顾裳便只是点点头。
顾维什么都没说,又收回了视线。
我再也没有吃到过包有其它东西的饺子,不过据说只包了三个,也就是我的运气还可以。
年夜饭过后,我靠在沙发上,对于晚会的节目,几个人都意兴阑珊,除了两个长辈看的兴致勃勃的。我低着头给父母,同事,以及从前的同学发祝福短信。
除夕一定要过了十二点才算是结束,期间我忍不住打了个盹,垂着头靠在旁边人身上睡着了。
“要十二点了。”顾维说。
我努力睁开眼睛,还没拉得及清醒,便听到电视里的声音,很快就被震耳欲聋的礼花声掩盖,顾维习以为常地说,还有钟声,能听见吗。
我摇摇头,想从这杂七杂八的混合声音中听见寺庙的敲钟声,简直是挑战。
鞭炮与礼花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半夜。我躺在床上,捂着耳朵也睡不着。
顾维与我一样,睁着眼睛。
我松开捂着耳朵的一只手,碰了碰他,问:“枣子是什么含义?”
“早生贵子。”他看着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