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此次北上,奉的是剿除匪乱的名义,但明眼人一看,就觉得皇帝有点过于小题大做。
历朝以来,哪个皇帝会让储君身陷险地——便是皇帝御驾亲征了,太子也是要留在宫中监国的。
区区几个流寇,犯得着要太子亲征吗?
带着那几千精兵出来,流寇是打得过的,撞上齐王那十几万大军,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
是以,刘献屿到了暨州就不敢再往北了——流寇当然是擒获不少的,大半却都是北地前来刺探的叛军。
暨州太守和都尉也是如临大敌,把个暨州城防得如铁桶一般,唯一松了口气的,就是刘献屿了。
他日日守着假太子怕露陷,如今迎回来正主,腰杆都硬了不少。
是以,一听说太子要来看他,躺在床上翻了半天身,最终还是决定不起来了。
他是伤患耶,谁见过活蹦乱跳的伤患啊!
萧谨容本来已经坐下了,见他那架势,不露声色地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刘献屿气息孱弱地挥挥手:“有劳萧兄了。”
萧谨容无奈摇头,大步往外走去。
刘献屿于是安安心心躺在那,一直等到小厮送来确切消息,秦晅的脚步声到了门外了,才装模作样地要爬起来。
按他原来的计较,殿下肯定立刻阻止,并且表示刘爱卿劳苦功高,好好养病,回去必然有重赏!
结果他人都整个坐起来了,秦晅还在扭头看外面,“端个药都能洒了,你还有什么用?”
刘献屿骑虎难下,只得顺势爬起来准备下床——明明脚都迈进来了,一直盯着外面干什么了!你不是来探病的么?!
他干咳一声,半个屁股还挨在床上:“臣——”
“去厨房端碗新的来!”
刘献屿无奈,只得爬起来,跪倒行礼。
秦晅扭头,随口说了句“免礼”,又一次转过头催促:“快去。”
卧槽!
刘献屿一边爬起来一边忍不住去看他身后那个笨手笨脚的到底是那个傻逼,嘴巴也终于闲不住了:“殿下,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呀……”
老子屁股都叫人踢肿了,后背还中了一刀,身先士卒哇!
秦晅这才把注意力放他身上:“好好躺回去,怎么连鞋子也不穿?”说着视线就往早就跪倒在地的仆从那扫去,冲着外面那个“傻逼”的火气也带了进来,“连人都伺候不好,养你们有什么用?”
唬得仆从们一个劲地磕头,完全不知道“闭门休养”几天的太子殿下怎么一出来见人,就这么大火气。
刘献屿讪笑:“不怪他们,我自由惯了呵呵呵。”
秦晅上下打量他:“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刘献屿心里有点小忧伤,果然就是要躺着起不来效果才好啊,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安慰……他吸吸鼻子,立时就决定换个方向,往英勇帅气的路子上走。
“不辛苦,小伤而已,叛军那边的人才惨,哈哈哈哈,都叫臣打得找不着北了!”
秦晅的面色古怪起来,扭头望了一眼跟着进来打算替手下道歉的刘简,刘简倒是很镇定——世家少爷都爱吹牛,呵呵,吹吧,吹完他也不用道歉了。
反正,方砚是暗卫,一般情况下也不抛头露面的。
刘简十分护短的想。
秦晅果然也不戳破,坐着听刘献屿自吹自擂了半天,又问了些军中近况,才见邵萱萱端着重新煎好的药进来。
“啊,聂……”刘献屿好歹把“姑娘”两个字给咽了下去,接过药咕噜噜就往下灌。
邵萱萱偷眼去瞥秦晅,他正低头啜茶,面色漠然,似乎刚才的暧昧和找碴都不存在似的。
刘献屿只道能让fēng_liú的小太子到哪儿都带着的人,总该是非常重视的,使了眼色让仆从给她搬个椅子。
秦晅放下杯子,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
刘献屿瞬间就给瞪得有点迷糊了,哎,坐都不给坐,又闹别扭了。视线落回到空药碗上,猛然反应过来——原来在门外一直挨骂的傻逼,就是她呀!
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
刘献屿乖乖找了椅子坐下来,不敢多管闲事了。
邵萱萱倒是对他们坐自己站的待遇习惯了,屋子里有地龙呢,暖烘烘的,站角落也不冷。
萧谨容在外头转了一圈,又被请了回来——见刘献屿居然坐在椅子上,没绷住笑了出来:“刘三你背上的伤不打紧了?”
刘献屿苦逼地瞪了他一眼,萧谨容只作不见。
暨州城是不能久待的,这里跟齐王的大本营实在是太近了。但就这么回去,也是不妥。
刘献屿算了算这一路行来的战绩,嘀咕道:“不如咱们干脆跟暨州借兵,趁夜奇袭,打他个措手不及!”
萧谨容失笑:“没准人家就等着来个瓮中捉鳖,顺便将暨州也连窝端了。”说罢,瞥了邵萱萱一眼,“这里可有不少聂如壁的旧部。”
刘献屿哑然。
“那敬之的意思呢?”
“依我的想法,陛下也不可能真指望咱们这几千人能将改变边疆局势,剿匪自然是要剿的,齐王这边虽然动不得,却可从火(和谐)药入手。”
秦晅沉吟片刻,点头道:“你既然有了主意,不妨都说出来。”
“此次匪乱,要数旗云州最猖獗,咱们弄到火(和谐)药后,不如就拿旗云州开刀,炸他个云破天惊。蛮夷也好,流寇也罢,甚至是叛军,想来也没有哪个不怕火(和谐)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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