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图的天总被烟雨所笼罩,一大早起来,推开酒店临街的窗子,街道上一派湿漉漉的黑色,我住的酒店离这附近的一家医院很近,因而那天刚在酒店caian,今天早上照旧和他们一起用早餐。
我们坐在临窗,空气中飘着松饼的香气,他们两位对此钟情不已,每次必点,这里的侍者和他们都是熟识,因此早餐也上得很快。
我吃着松饼,一边将奶盅里的液体倒到咖啡里搅和,这里的咖啡比国内的实在太多,非常原汁原味,倒让我有些许的不习惯,alex见我第三次加奶,终于忍不住了,笑着说:“anna你会伤了john的心的。”john负责这里的吧台。
maian是个非常愿意接受新事物的女性,她早就跃跃欲试了,先下听alex这么说反而起了劲,“john总是对我视而不见,我这回要好好伤他的心!”说罢,她去倒了整整一杯奶过来,然后在我们错愕的注视下,将牛奶加满了咖啡杯,她拿起来抿了一口,嘴角一圈浅褐色的泡沫,眉头却皱得很紧,“噢!我果然讨厌牛奶!”
我们非常不客气地笑出声。
其实,我滞留在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天,楚楚给我的信息,只让我去西雅图接个人,我在什么也没有弄明白的情况下到了这里,然后才获知事情的原委。
原来,楚楚生下了那个孩子。
他叫悔之。
他现在就在西雅图的一家孤儿院内,我已经去看过两次。他长得很漂亮,当然我宁愿相信悔之是继承了楚楚的美貌,但是我乍一眼见到那个孩子,他主动开口和我说话,眼睛里却带了疏离和一股冷冽的味道,像极了那个男人,我极力想忽略但终究被打败了。
我的灿煜还比他小上几个月,灿煜,到了夜色降临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想起那个坏小子,他们会把他照顾得很好,但他肯定会生我的气吧,我是个任性的母亲。
我需要做的就是把悔之带到瑞士,楚楚在那里等我。
我知道,若不是情非得已,楚楚不会让我来带回这个孩子,而这也恰恰说明了一点,虽然我一直拒绝去想这个问题,但楚楚的身体状况恐怕已经很不好了,所以我必须尽快想到办法替她把孩子带过去,至少能减轻她的遗憾,还有我的。
现在的我很害怕面对死亡。
若说人生也有四季,那我也不过才堪堪走完了四分之一,可是我亲眼看过离世,每一个都是我的至亲,我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面对楚楚,好在她如今也不肯见我,我还是先把悔之的事情处理好再说,之后的是痛是悔谁也做不得主。
天放晴了些,我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手里抱了一只大袋子,里面是很多零嘴还有玩具,虽然我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个孩子不会喜欢,额,但是我还得表达一下我的爱意。
他是楚楚的孩子,于我而言,他和灿煜并无什么不同。
跟修女打过招呼,我到操场后面的那片草地上去找悔之,孩子们现在还在清醒大脑,数十米外就能听见嬉闹声,悔之的那头乌发在人堆里很是扎眼,我刚想跟他招手,却蓦地定住了。
因为他身边的那个男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气恼地跑过去,趁其不备一下抓住了他的帽子,“闫凛英!?”我一声大叫将全场娃娃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被我叫住的这个男人方回过头,冲我无害一笑,“你今天来得有些晚。”他点了点手表,评价得非常客观。
“我晚是因为去买了东西——”我托了托手里的大袋子说,少顷,见他微微勾唇,我又恼得不行,我干嘛跟他解释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特小气地拿眼睛秒杀他,这丫的,自回国后就亮了一次相,之后不见人也就罢了,连电话打过去还是个空号,整个人就跟那气体蒸发似的。
闫凛英主动接过我手里的购物袋抱在手里,拉了悔之在前面走。
我无语了一番,赶忙追上他,话说,悔之一点都不挑人!?那天我来的时候,他就非常纯粹地信任了我,以至于我后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自己的家底好好掏了一番才觉得无所愧怍,他也是温温地点头说好,这乖巧得令人害怕!
我追上去一把捉住悔之,非常小孩子气地问:“你干嘛跟他走!”我想他肯定明白我是关心他的,结果他回了:“他说他是我爸爸。”真的是特平静特纯粹的眼神,如碧海青天,让人心酸不已,难以反驳。
“难道不是这样吗?”悔之那黑黢黢的眼睛望着我,搞得我很是发憷,我张了半天嘴巴,只好舔了舔,摸摸他的头不忍心地说:“可以认他做干爸爸。”
说罢,我瞪了某个幸灾乐祸的男人一眼。
闫凛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悔之说:“我知道,他不是我生物学上的爸爸。”
我一边震惊于这娃娃的专业术语,一边忙不迭点头,“真聪明。”
“那你们是一对?”悔之说。
“……”我默默无语了,话说,闫凛英不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怎么就跟我是一对了呢?难道就因为我也不是他生物学上的母亲!?
闫凛英非常捧场地笑了,一个劲地夸悔之有眼力。
我跳起来就想揍他,时间非常之短暂,他竟然还敏捷地腾出一只手来捂住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被光线照得有些发白的脸,我那一掌就没下得去。
我握了握拳,哼了声收回手,“我不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