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燕繁各种不要脸地耍赖,还是被时札赶回去寻找乌钩了,毕竟相比起江南的水患,还是乌钩的生命安全更为迫在眉睫,只不过碍于车夫,燕繁是在到达附近的小镇上时才离开的——当着车夫的面消失了一个大姑娘,想想还是挺惊悚的。
当然时札也不是就这么把燕繁哄回去了,至少他还学了一些控水术,乌钩重要,百姓也不是能忽视的。
如果说原来时札还觉得江南水患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重的话,那么在离开小镇三天后的时札狠狠唾弃了一下自己,也对江南的官员抱着轻蔑鄙视的情绪。
一路上原本是没有什么灾民的,但是这不是因为江南官员治水有方,根本就是把灾民关在城里不让出城!越是靠近江南,时札越是能看见一些好不容易在锁城前逃出来的灾民,但是这些好不容易逃出来的灾民担惊受怕又没有实物,光靠走路根本到不了京城就会在路上因为风吹雨打而死去。
恐怕这次传出江南水患的消息也不过是越伟想要把人手□□来才故意让人透露的。
时札也不坐马车了,买了一匹马一路奔驰着加快速度向水患处行进,只是,似乎是老天打定了主意不想让他这么容易完成任务——不对,说起来,现在的老天就是他自己吧……
“站住!打劫!”
一伙人忽然冲出来拦住了时札的去路,以防马蹄踩到人,时札立刻拉紧马绳,好不容易才把马安抚下来,这才有时间看拦住自己的这一行人。
也许时札原来是打算把这伙人打残的,但是就是这一眼,时札就再也下不了手了。
没有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没有刀剑锋利的武器,甚至没有一个强壮健康的身体,这些说着打劫的人,一个个面黄肌瘦,手里只有种田用的犁头和家里厨房的菜刀,甚至还有的只拿了一根木棍,眼睛里没有生气,只有麻木和对也许存在的食物的渴望。
时札沉默半晌,“你们是附近的村民?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去找食物?”
“关、关你什么事!识相的就把、把吃的交出来!否则……否则……”一个拿着菜刀的大个子恶狠狠地打断他,想要丢句狠话出来,无奈这样一个朴实的庄稼汉子哪有说过这样争勇斗狠的话,结巴了半天硬是没能说出来。
时札摊手,“我身上没有食物,包裹里只有衣服,如果你们要银子我可以给你们。”
汉子回身和后面的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才对时札喊道:“我们不要银子!要吃的!给我们吃的!”
“对,给我们吃的,不然杀了你!”汉子身后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接着喊道。
汉子一听回头就打了那人一下,“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杀人的吗!”
贼眉鼠眼的人脖子一缩,讪笑:“我、我就是吓唬吓唬他,对,吓唬吓唬。”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对时札来说已经足够听清了,果然有猥琐的人都只有四个字,贼、眉、鼠、眼!倒是那个汉子挺憨厚,还有救,即使自己可能会饿死,也没想过要通过打杀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时札慢悠悠地拿出银子,伸出手,直视着汉子,一字一句,确认每一个字都能让汉子听清楚,“我可以给你们银子,让你们能吃饱饭至少三天,或者你可以选择带我去见你们的知府,我给你们解决水患,然后你们回家好好过日子。”
汉子一愣,还没说话,周围的人已经沸腾起来。
“你真的能让我们回家?”
“你可以解决水患吗?”
“我想见我娘,她还在城里没出来……”有人忍不住哭出来。
“我的孩子都没来得及和我一起走……”
这时候,贼眉鼠眼那人冒出来大喊:“大家别相信他!”
然后转身对着时札道:“你到底是谁?水患可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你是当官的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官府派来杀我们的!”
闻言,时札第一次正眼看他,这个人,总觉得是故意捣乱的……
“我是皇上派来进行暗访和整治水患的,如果确实是当地官员有意隐瞒,我自会对此事做出正当的处理!”
汉子一听,眼睛一亮,“你真的能帮我们?”说罢又有些怀疑,“你可别想着骗过我们!”
贼眉鼠眼的那人见势不对,“呸,如果你真是当官的,我们就更不能相信你了!谁不知道官官相护,你们肯定是一伙的!”
其他人一听,收敛了刚刚的情绪,义愤填膺,“没错,官官相护,当官的根本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根本就是一伙的!”
甚至一些红了眼的人还在高呼:“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眼看事态要向不好的方向发展,汉子也对他抱有怀疑,时札也没有慌张,只是盯着那个和他人的愤怒完全不同的,脸上尽管有着愤怒,却还是能看出遮掩不住的人,缓慢而坚定地说:“官官相护?我时札还需要谁护?”
听到这个名字,民众就像是被摁了静音键,刚刚还喧嚷着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目目相觑。
良久,汉子才反应过来,“你是……时将军?”
尽管时札已经上交了兵符,成了一个文官,做了宰相,百姓们还是更加喜欢叫他将军,好像这样才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是我,”时札笑笑,“别再叫我将军了,我已经不是将军了,叫我时札吧,时云也行。”
汉子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