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关心的结果,自然是把王氏和妫氏大骂一顿。
那疫病的阴影还罩在头上没散去呢,不赶紧将孩子的病瞧了身子骨养好,万一真是染了不干净的东西,留下了祸根怎么办?!
——这几个儿媳妇太不识大体了。
又吩咐了大奶奶邢氏,直接把用度拨给几个姨娘,不必再经几房奶奶的手。王氏和妫氏满脸不服气,几乎就想撕碎了韦氏和周氏。可惜不仅老祖宗盯着,这次连霍三爷和霍四爷也觉得王氏和妫氏太过刻薄,虐待庶子。
至于二房那边,二奶奶林氏本就像一个隐形人,象征性地表了个态,倒对老夫人的安排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
周姨娘一向胆子比较小,回头还担心四奶奶找她的晦气,一直愁眉苦脸。韦姨娘瞧了就不乐意了,怒其不争道:“做都做了,你事后害怕有什么用?!”
“可是,可是毕竟冲哥儿又不是真的病了……”周氏支支吾吾,“要是被人发现,说不定……”
韦氏戳了她一个脑门子,“你傻了不成!这事情就金姨娘,你和我知道,有谁还会清楚个中情况?我们三个现在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是一个稳妥的,我更不会到处瞎嚷嚷。你只要闭紧了嘴,难不成还有人能钻进你肚子里去听到你真的想法?”
“再说了,你瞧瞧如今,咱们还和当初是一样吗?”
韦氏努努嘴。
前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桌上摆着两碗热乎乎的牛*,还有四只肉沫大饼,一方韭菜鸡蛋盒子,还有三只鸡丝春卷儿。
冲哥儿正抓着其中一只春卷儿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油光。
周氏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看笑意,就是啊,凭什么正房的奶奶天天都能吃得上这些,她们就只能捡点烂菜叶子。
她想着,也捧起了一根春卷儿。
另一边的惠氏和金氏也吃得两眼放光。很久没尝过肉的香味和奶馍馍的甜味儿了。想当初在侯府,她们再是姨娘,每天也山珍海味,荣华富贵的不曾间断。
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祥鳝双飞、爆炒田鸡、芫爆仔鸽、金丝酥雀……
还有什么绣球乾贝、炒珍珠鸡、奶汁鱼片、干连福海参、花菇鸭掌、五彩牛柳……这天上飞的,陆上跑的,水里游的……哪一样没有尝过,若是遇见了逢年过节,得了宫中的赏赐,龙肝凤脑也不是不可以想一想……
惠氏又啃掉了一只肉饼子,才拍拍肚子收了手。她抹了抹嘴,心满意足道:“怎么样?我说这法子行吧?”
金姨娘喝掉半碗牛奶|子,咂咂嘴,眼睛紧紧盯着那碗,恨不得将里面也舔得干干净净。
回头看儿子,也吃圆了小肚皮,还抓着半张饼往嘴里塞呢。
惠氏嗤一声笑了:“往常咱们是省着吃,如今啊,是吃都吃不完。不仅如此,瞧瞧这些东西,咱们一路过来,可有见过?”
金姨娘抹了嘴,“是是是,我们惠大姨奶奶是最会算计的。”她叹了一口气,“吃上了这一顿,便是叫我做一个饱死鬼也值了。”
惠氏呸了她一口,“说你是个小家子气的,你还偏就往小家子气上去了。这样的好日子不想办法留住,难不成还要回到啃剩菜剩饭的日子?”
金氏闻言,慢了手里的动作,“可我们已经连着得了三顿好的……不说逸哥儿,便是磊哥儿和冲哥儿,瞧着都眼里都有神采了。”
惠氏白了她一眼,一把拉过了霍金逸,“你瞧瞧,逸哥儿瘦得跟只小猫儿似的。你这个当娘的,还好意思说什么眼里有了光。再说了,不过是一点肉渣,怎么就让你满足了?至少也得吃一顿大肉,来一条鲈鱼呀!”
她放开孩子,微微眯起了眼:“反正都是花大房的人的银子,你那么不安心的干嘛?难道你忘记了,三姑娘上次才揭发了她们大房的藏私,说她亲眼瞧见了好几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呢!我琢磨着啊,三姑娘话里有话,指不定有上百两呢!——这花钱到哪里不是花?你不给孩子争取,难不成还指望大房或是二奶奶把庶子当眼珠子一般疼着?”
见金氏还在犹豫,惠氏冷了脸子,“如今也不是我们说收手就收手了的,你别忘了还有三房和四房的那两个呢,若是我们叫停,岂不是便宜都让她们给占了。”
她顿了一下,“你看看十姑娘,比逸哥儿还小,可听见过她嚷饿?十姑娘还落过水呢,差点命都搭进去了,可咱们侯府自从落魄以来,可有见她得个生疮害病?不是大奶奶一路拿好东西喂养着,我还就真不信这丫头就那么康健。”
金姨娘脸色也不好看了,搅动着手里的蛋羹,那香气似乎钻入了肺腑。再想到那些难以下咽的糊糊,这嘴里便喃喃道,
“你这样一提醒,倒真是我想岔了。”
惠氏笑了,“所以啊,这孩子本就娇弱,这病会反反复复,不也是常事。再说了,我们可是有三张嘴在手里呢,怎么会断了这好日子?”
整个三月就在这样的日子中过去了。总之不是二房的孩子折腾,就是三房的,三房的刚好就轮到四房,好像老天爷故意跟霍家的过不去一般,最糟糕的时候,甚至几个孩子同时又不好了,搞得大奶奶焦头烂额,人仰马翻。
邢氏最近十分发愁,这银子本就是个不顶用的,刘铁角和武安虽然愿意帮她们,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每次他们也要扣点私饷下来,这原本只需要一分就能买到的东西,便变成了三分。他们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