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徐善良带人把三台机器拉了回来。三儿傍晚收工的时候到厂里看了一下,徐善良跟三儿吹牛说:“怎么样?便宜吧?老子跟他磨了两天。”三儿笑道:“狗日的说厂里没钱了,害老子去贷款。”徐善良也笑:“我不是惦记买机器吗?有生意不做,多可惜呀?依我再买几台。年初我就跟凤姑打招呼了,说三儿要问,就说没钱。下个月把贷款还上。”
“过几天就还去。”三儿说,“听红姑说,那人准备搞印刷?”
“三儿你可不能这么做。”徐善良警告,“那人姓郑,要说生意做得还不错。吃饭的时候听人说,他准备印盗版书。他妈的范阳人作,塑料袋做得好好的,不做了。小作坊都做口香糖去了,不要什么本哪,买台机器和点面就行,不是事。还有家像老郑这样的厂准备改行做纸袋,不是说环保吗?环保个屁,纸是木头做的,砍树更不环保。塑料袋什么时候都要。范阳大点的厂就剩两家了,其余的就台把机器,吹塑不制袋,制袋不吹塑。作坊早倒了,赚不到钱。这些机器,我们不买就被大田人买去了,大田办了一家新厂。我们现在十台机器,我算了一下,在市里排第二。估计吴正操的量都没我们大。清水没有竞争对手哇”
老林走过来。三儿问:“你们俩就在厂里呆着?”老林说:“厂里总有事要安排,我跟善良必须有一个人在。在家也没事。”三儿打了个哈欠:“那你们不得累死。再找个人。”徐善良说:“那就找方师傅儿子方新超吧,再过红姑也差不多了。”三儿点头对老林说:“这回招人叫嫂过来。”徐善良插话说:“我都说了,还有善青儿子,机器安装好了就过来。”三儿看着徐善良笑。徐善良鄙视地说:“喝鸡汤,我知道。”老林笑了:“这回到我家喝。”
小丽等不急了,走进厂房拽着三儿问:“还不走哇?”三儿扶着脖子跟徐善良和老林打了招呼,带小丽走出厂房。红姑从对面左边的pvc厂房里跑出来,大声叫着:“等我等我一下。”三儿驻足问:“你车怎么办?”红姑就道:“明天早你带我过来不就行了吗?”
车开出塑料厂大门。红姑神情兴奋地说:“赵康健他们还在忙呢。”三儿问:“今天要货的多哇?”红姑说:“可不是吗?这几天他们上十个小时班,人手不够。还是你看人准,周过那家伙是有两下子,上午打电话说,昨天又拿下两个店口;赵康健也不错,特认真,你说他也不换衣,脏得跟皮猴子一样。老林说,照这速度,下个月要么加班。”三儿说:“先加人吧,没事叫他们先学着,别到时开两班没人。给他们发加班费,不能让人白干活。”
“我都跟他们说了。”红姑笑笑说,“三儿,晚上陪我练车呗。”
晚上,三儿陪红姑到桥南头到大圩的公路上练了会儿车。这段公路还没有改造。到九点多的时候,红姑小心地开着车,带三儿往回赶。三儿提醒有意跟红姑说话:“开车比骑木兰还容易吧?开高速的大货车司机,睡着了都能开车。”红姑笑了。三儿接着说:“开高速特别容易睡觉,路直呀,越是老司机越容易出事。像你这样的司机就不容易出事了,架不住你认真哪。”红姑扭动了一下紧绷的身体:“嘁,你就说我紧张就行呗,说我认真干嘛?”
“不骗你的。”三儿笑了,“红姑,到厂里上班比门市部好哇?”
红姑叹了口气:“没法比。在门市部上班跟坐牢一样,盼着下班,盼着下班,越盼越不下班,哎呀,急死人了。三儿你不知道那感觉,就跟那年你逼我补习考大学一样,其实不是我不听话,更本就不行,一点希望都看不到。现在多好?就说,就坐那儿看着,活也不重,动动手就行,说着笑着,一天八小时一会儿就过去了。现在他们上班不都带饭盒吗?老忘了放微波炉里热,下班原封不动地又带回去。我替人值班都不带饭。善良跟老林不上班都在厂里呆着,背个手到处逛。老林说,回去干什么?不如在厂里呆着开心。凤姑姐现在过得多好?脸红的,开花了一样,心情好哇,工资拿的比王老疤子还多。”三儿插话道:“凤姑姐是过好了,脸上瘢没了。”红姑又说:“善良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叫他们别跟人说拿多少多少,怕人红眼,比两个大厂高多了。老王那厂还有两个人,老到厂里拿筒料,有活没日没夜地干,没活半个月也没事,有活也拿不到什么钱。你多好?保底工资三百,门市部才一百五呢,还扣这扣那的。门市部那一百五上班才有,你不上班都给人三百。”
车不知不觉开到大门口。三儿问:“开车很容易吧?”红姑笑笑。
小丽默默地给三儿拿了洗换衣服。三儿洗澡回房间时,小丽还趴写字台上写字。三儿俯身看了看,问小丽:“作业还没写完哪?”小丽摇摇头:“老师布置的写完了,这是红姑给我布置的。”三儿在小丽边上坐下来,拿起小丽的作业本看了看。小丽扭头问:“怎么了?”三儿说:“别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小丽小声说:“没不开心。”三儿盯着小丽又问:“没不开心你板个脸干嘛?”小丽捏着圆珠笔,不说话了。三儿放下作业本,撩了撩小丽额前垂下来的长长的细发:“没人叫你回去。妈说了,这就是这家。”小丽眼睛红了。三儿轻揽着小丽,吁了口气:“我们家小丽多乖呀。你怎么说来着?美丽又可爱。”小丽轻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