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多,三儿赶到朗公社办公室。朗公社掩上门,问三儿:“你怎么把那修女姆姆请到家里去了?”三儿捏着脖子,疑惑地问:“江老师呗?她不是朗琳辅导员吗?”朗公社坏笑着走到柜子边,拿起茶杯问:“喝茶还是喝水?”三儿说:“水就行。她怎么了?”
“她也是个怪人。”朗公社说,“朗琳考艺校、入选艺术中心她帮了忙,平时对朗琳就很照顾。我跟你姨就想着,帮这么大忙,总得请人吃顿饭吧?请不到。她说,没帮忙,朗琳本来就很优秀。朗琳也还行吧,算不上优秀。她还没到我家去过呢,今天是第一次。”
三儿接过朗公社递过的杯子:“叔的意思是,她看我面子到你家去的?”朗公社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应该是吧。”三儿觉得好笑:“我有那么大魅力?”朗公社提醒道:“有魅力你也老实点。”三儿莫明其妙地问:“好好的我惹她干嘛?”朗公社拾起桌上的烟,扔给三儿:“你现在魅力不得了,你是不惹别人,别人惹你呀。”三儿笑着给朗公社点上烟。
“不说姆姆了。”朗公社扬扬手,“你姨跟你说了老纪的事吧?”
三儿点点头。朗公社咂咂嘴:“实际上我没全告诉她,我怕你姨嘴碎,到处说去。”三儿眨起眼睛。朗公社叹了口气:“老纪就是经不住诱惑,出轨在先。那女的是他同学,高中的校花吧?听说婚姻不幸,离了。就在这个时候,碰到老纪了,老纪本来对她就有意思,结果郎有情女有意,一拍即合。那女的以前在无线电厂上班,厂倒了。跟老纪好了之后,老纪养着她,给她开了个店,卖服装。纸包不住火,小朱知道了。小朱长得是不怎么样,老纪当时没看上小朱,看上小朱父亲了,她父亲是外事办主任,得癌症死了。小朱有个哥哥,早年出国到美国去了,其实混得不怎么样,不如在国内。小朱看不下去,又不想跟老纪吵架,就带孩子出国了。走的时候小朱跟老纪说,把后院打扫干净我就带孩子回来。怎么打扫干净?一边是窈窕美人,一边是结发夫妻、亲生儿子,两边都舍不掉,然后就这么拖着。”三儿抽了口烟,怀疑地问:“纪叔五十,那美人跟纪叔同学,也是这年纪吧?窈窕得起来吗?”
“情人眼里出西施呗。”朗公社笑笑,“那女的我真见过,前年,跟老纪一块儿吃饭。说起来也怪事,看上去是年轻,也就三十多岁样子,不知道老纪给她吃什么仙丹了。”
三儿也笑:“还仙丹呢。”朗公社回忆道:“我还问老纪呢?我说这是你同学吗?老纪特骄傲,说小黄年轻吧?漂亮吧?她就是青春不老,其实跟我一样大,你是没见过她年轻时候的样子,那就更漂亮了,引无数英雄尽折腰哇,就是那时候巴结不上,追她的人太多。那女的姓黄。”三儿饶有兴味地听着。朗公社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国色天姿,有点味道。在老纪眼里是国色天姿吧?老纪还说,漂亮女人就是不一样,操,我也不知道哪儿不一样。”
“叔也动心思了吧?”三儿笑出声来,“姨不扒了你皮才怪事。”
“不敢不敢。”朗公社赶紧摆手,“你姨长得也还行吧?就我这样,配她都够戗。家里的美女哄不过来,还在外面花哨,我也没病,惹身骚还麻烦了。倒是你得注意了。秋子多好的女孩子?跟你青梅竹马,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结婚结才多长时间?离了,有病你。”
三儿扭头咂了下嘴。朗公社劝道:“十一秋子回来吧?回来就复婚,别到时候她看上别人了,或者你看上别人了,都遗憾。老纪就是这么个情况。小朱去年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今年真没回来。我劝老纪,叫他去美国跟小朱和好,不去;他决定跟小朱离了。想离又老跟我唠叨,说还是结发夫妻好,知冷知热,知根知底,何况还有孩子。老纪经常出门,在家也不可能天天到小黄那儿去,毕竟他还得顾及自己的身份,毕竟他跟小朱还没离婚,目前知道这事的人还不多。老纪就想着,小黄这女的到底靠得住靠不住。回头想想也是,小黄毕业后分配到涪庆机具厂去了,她前夫把她弄到无线电厂。前夫也是她同学,念大专的同学。前夫父亲是无线电厂厂长,当时无线电厂火,造录音机。后来前夫下海到广东做生意,生意做得不错,比老纪好。鼎盛毕竟是国营公司,不是老纪自己的。按理说,丈夫孩子去广东了,生意做得还不错,她也应该跟着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没去,后来还离了。她跟老纪说,前夫早在外面有人了,老纪刚开始信,现在又不信了。小黄离婚的时候无线电厂已经倒了,之后几年她处于失业状态,但碰到老纪的时候,过得并不落泊。老纪是在企业家联谊会上碰到她的,她要是落泊,怎么会到那种场合去呢?她跟老纪说,跟朋友的爱人一起去的。”
“怎么会这样?”三儿若有所思地眨眨眼。
“我就是给你提个醒。”朗公社严肃地说。
三儿点点头:“谢谢叔。”朗公社摇摇头:“你很聪明,智力过人,别的我不担心,我就担心这个,毕竟你还年轻哪,经历不多,你目前的成绩又把你推到一个很耀眼位置,很容易受人蛊惑。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忠方逆耳,馋言舒心哪。好在你一直很平淡,这时候还能宁神静气、专心修车,难得。说真的,居家过日子就要稳定、安心,其余的都是假的。我是过来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