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叮叮哐哐的敲打声把三儿吵醒。三儿无奈地哼了一声,睁眼看看窗口飘进来的天光。高场正在三楼的大书房里给高键画的小品装框,苏老大和童新华站一边看着。
储花和储早父女大年初四回芜城,高扬和高健没走。高扬叫三儿买了木线油漆,又叫三儿把木工工具找出来,天天在三楼书房里做画框,装帧油画。高键不是出去写生就是在书房里画画。清雅的书房成了父子俩的工作室,弄得跟家具厂一样,满地的木屑和油彩。趁那父子俩不在,江斐把羊毛地毯收了起来,叫吴少少弄了一大块防雨布,铺在地板上。江斐跟高姨说:“不收拾了,收拾不尽,随他们去。”高姨也郁闷:“这么乱他怎么呆得下去?”
这个时候,苏老大和爱琴婶已经搬到三儿家,红姑和吴少少搬吴起家住去了。吴少少以学网页制作的名义,把苏中留在家里,以增加苏中和吴多多接触的机会。苏老大把公司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几个女孩喊到家里,提供免费居住。苏老大说,女孩子住外面不安全。
梳洗完毕,穿戴整齐,三儿来到三楼。高扬歉意地对三儿说:“把你吵醒了吧?一会儿就走了,明天系里开会。就这一个了,装好了就完了。高健懒,这么摆着不是事。”
三儿摸出香烟。童新华摆摆手:“早上不抽。”三儿又把烟揣到口袋里。
高扬又说:“要不少小品呢,这个房子就要几十幅了,北京的别墅也要,其它地方以后再说吧。高健要是没工夫,我给你画,放假过来。”三儿说:“谢谢了。想来就跟我说,我去接你。”高扬突兀地笑了一声:“不用的,爬上大巴车就来了。暑假来,暑假时间长。”
“好看是好看,”苏老大担心地说,“就是这么多画要多少钱哪?”
三儿和童新华莫明其妙地看着苏老大。高扬又笑了一声:“大伯你真是的,我给我侄子画画还要钱哪?我也多少年不画了,就教点书。高健一直画,他画得不错。三儿,北京的别墅装修叫高健给你设计,他眼光还行。”三儿不住地点头:“对,到时把我哥请去。”
“请就没必要了。”这回高扬笑得很自然,“好了,下去吃饭吧。”
三儿喊高健起床下楼的时候,大家已经坐餐厅里吃早饭了。爱琴婶准备起身,江斐先站起来,抢着到厨房里盛稀饭。高扬招呼高健:“你也快点,快点吃,吃完了送我回去。”三儿先坐下来,从筷筒里抽了双筷子。高健伸手拿了根春卷。高姨打了一下高健手:“一会儿你姐又要骂你。没筷子?”高健无奈地缩回手:“我刚洗的手,干净着呢,”大家笑笑。
“我跟哥送你回去。”三儿对高扬说。
“不用,你多忙哪。”高扬摇了下头。
苏老大缓慢地撑撑眼皮说:“没事来玩,储丽在不在家一样,三儿在不在家一样,我们都是老陈家人,亲戚呗。”高扬点了下头:“知道,大伯。除这儿,我也没地方去。”
“我爸这是怎么了?”高健特别意外。
吃过早饭,高扬回房间收拾去了。三儿跟童新华站大门外点了支烟。
童新华叮嘱三儿:“跟老纪去看看老朗,叫他回营销公司住,睡办公室不行,洗个澡都不方便。”三儿咂咂嘴:“要不要找一下冯姨?”童新华摇摇头:“听老郎的吧。”三儿郁闷地抽了口烟:“朗叔跟冯姨就这么僵着不是事,对朗琳也不好。冯姨帮过我不少忙的。”
“那有什么办法?”童新华叹气说,“也看下朗琳,安慰安慰她。”
高健提着小包从屋里从走来,跟三儿说:“车钥匙给我,我开车。”三儿扬扬手:“把那破车开回去。”高健不满地问:“怎么了?”三儿翻眼道:“摆那儿占地方怎么了。”
“不是赶我走吧?”高健愣了一下,又笑了,“行,那就开回去。”
奥迪车拐上菜清公路,坐副驾上的高扬回头看看随后跟上来的高健的大吉普车,不解地问三儿:“吉普放家里,高健从家里走哇?”三儿说:“那车不要了,油耗子。”高扬这才明白三儿的意思:“那车值不少钱的。”三儿解释道:“那车有年头了,哥老出去写生,抛锚就麻烦了。我还没给哥见面礼呢。”高扬哦了一声:“不用给见面礼的。叫高健先借着。”
“大姨父你别管了,”三儿说,“这是我们兄弟俩的事。伶子比我小一岁吧?她要是回来肯定在北京下飞机,或者上海。大姨父,你把她电话留给我,我跟她联系。她要是到北京下飞机,叫秋子去接她;她要是到上海下飞机,叫小魏去接她。伶子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什么时候回来。”高扬叹气说,“她平时不怎么跟我联系。”
三儿觉得不可思议:“别在家里闷着,出来跑跑,心情开朗些。”高扬点点头:“是出来跑跑。明年肯定回来,她明年毕业,毕业还要回国服务几年。她想留在国外。她大学学的是化工机械,考研改的生物工程。她说,生物工程在美国发展前景好一些。随她便吧”
中午,三儿在高扬家吃了饭。吃完饭,告别完之后,三儿跟高健下了楼。高健又走到自己的的吉普车边。三儿驻足疑惑地问:“还开那车干嘛?”高健拉开门,想了一下说:“正月过了回广州,把那边的事交待一下,再到省城去,弄个工作室。到时借点钱给我。”
“车也换一下吧。”三儿说,“我定了辆越野